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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凌幽默微型小説七篇

 
寶寶的 “出口” 問題
(發表于香港《文綜》雜誌2020年夏季號)

   寶寶已經四天沒有拉屎了,全家人急得掉進了熱鍋。
  寶寶的奶奶最着急,簡直急壞了!不停的説:“這咋辦呢?這咋辦呢?” 寶寶由奶奶帶着,奶奶自然感到自己責任最大。
  寶寶的媽媽田小苗,就跟她的名字一樣,就像自己還沒有長大,只會在旁邊窮咋呼,上班時沒過十幾分鐘就打電話來:“媽啊,寶寶大了嗎?”
  奶奶説:“沒呢,這咋辦呢?”
  田小苗説:“你扒開他的小屁屁,看看有沒有動靜。”
  一會兒,奶奶説:“沒動靜。”
  田小苗説:“我來看,視頻!打開視頻,對着他的小屁屁,摸摸看,有沒有熱乎乎的動靜?”
  奶奶説:“冰冰涼!”
  寶寶的爸爸夏小天在報社當網絡版主編,他隨即建立一個《寶寶 “出口 ”問題》專題微信群,讓家里人在群里互通信息,獻計獻策。大家對寶寶 “出口” 問題展開了熱烈的討論,分析原因,貢獻秘方,好不熱鬧。
  寶寶的外公田格致是大學老師,他很快在群里發表意見:“ 寶寶的 '出口’ 問題,涉及到治標還是治本的問題;涉及到當今社會食物結構問題;涉及到父母(亦包括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等)對獨生子女過度溺愛的問題。若不從高端層面解決三個 '涉及' 問題,那么寶寶旣使暢通了,還會再一再二甚至再三堵塞……”
  寶寶的爺爺夏長天原先是一家公司的總經理,如今到點退休在家。他看了親家的高論笑道:“這親家公,書生氣十足,哪那么多理論問題。明天兩家人員全部集中,到夏家來開現場辦公會,就地解決問題。”
  夏小天説:“老爸,現在還開什么現場辦公會啊?現在要開就開網絡視頻會。大家獃在家里,看着電視開會。”
  夏長天嗤之以鼻:“ 這樣開會哪有什么氣氛啊?”
  寶寶的外婆董紅霞放棄跳廣場舞,專門跑到醫院去咨詢,醫生吿訴她可用開塞露,她高興得配了兩支,送到女兒的公司,不想被女兒一頓數落:“媽啊!寶寶的小屁屁多嬌嫩啊!這硬邦邦的塑料管還不把它扎出血來?”
  董紅霞説:“ 你可以塗在手指上慢慢抹嘛。”
  田小苗説:“ 哎呀,抹在外面有什么用啊!”
  董紅霞説:“你跟婆婆説説,不要整天盡給寶寶塞肉丸子,要吃點蔬菜,蔬菜里有纖維。”
  田小苗説 :“和她説了,老太太就是不聽。媽啊,你去和她説説。”
  董紅霞説:“好,我明天就去。”
  第五天了,寶寶還沒有拉屎。
  小保姆山妹子急了,用自己的塑料杯倒了一杯溫水,從箱子里拿出老家帶來的蜂蜜瓶,往杯子里倒了一些蜂蜜,用食指攪了攪,開門悄悄招呼寶寶進房間里:“ 寶寶,進來,喝掉!”
  寶寶歪着頭問:“ 甜嗎?”
  山妹子説:“ 甜!不信你喝一口。”
  寶寶喝了一口:“嗯,甜。”端起杯子 “咕嚕咕嚕” 全喝光。
  奶奶突然推門進來:“山妹子啊,你給寶寶偷偷摸摸喝什么?干不乾凈啊?”
  山妹子説:“是俺老家帶來的蜂蜜,純蜂蜜!比城里買的蜂蜜乾凈十幾倍!”
  奶奶説:“那也不能一下子喝那么一大杯啊?小肚子哪撑得起啊?”
  山妹子委屈得眼淚掉下來。
  董紅霞進來勸道:“ 山妹子啊,奶奶話重了,但是説得有道理啊!不哭啦,啊!我知道你也是爲了寶寶好,讓寶寶早一點拉出屎來。”
  山妹子點點頭,抹去眼淚。
  晩上,田小苗突然發出一聲驚叫:“媽!大出來啦!大出來啦!” 她端着痰盂冲到客廳:“媽啊!你快來看啊!”
  奶奶衝出房間,搶過痰盂,雙手顫顫抖抖端着痰盂,深情望着,逬出一句話:“多像黃金條啊!”
  田小苗説:“ 像!像!像!”
  奶奶把痰盂端到丈夫面前:“老頭子啊!你孫子大出黃金條啦!”
  夏長天戴上老花鏡,湊近細看,一拍手掌:“好!好極了!將來可以開黃金公司!” 他興奮之餘未免有點遺憾,這次要是在開好現場辦公會後再産出黃金條來,那該多好啊!
  田小苗打開手機:“媽啊,快把痰盂放到燈下面,我要好好拍兩張照片。”她拍完照片,用美圖處理後,馬上發到《寶寶 “出囗” 問題》群里,然後寫上:“特大喜訊——寶寶終于大出來啦!總共大出兩條,就像黃金條一樣,顔色金黃,形狀完整。發紅包!發紅包!”
  董紅霞第一個點贊,寫道:“首先要感謝奶奶,五天來始終戰鬥在第一線!”
  山妹子搶了一個紅包,寫道:“ 俺的蜂蜜水眞管用,寶寶一喝就拉出屎來。”
  董紅霞立刻給了一個大拇指,心里説,這小保姆倒知道搶頭功,哼,沒有我下午偷偷的給寶寶擠了兩下開塞露,寶寶能下黃金條嗎?
  田格致在群里寫道:“ 欣聞外孫 '出口' 渠道已暢通,不禁欣喜萬分,感嘅萬千!總而言之,可喜可賀,在此特表祝賀!同時,我們仍要強調,如何亡羊補牢,防止再堵,首先自然要解決好 '三個涉及' 問題,另外還要處理好 '出口' 與 '進口’ 的協調關係,我將在明日詳細闡述如何處理好這兩者的協調關係,敬請期待。”
  夏長天隨即在群里批道:“ 同意!夏長天。建議周六在夏家召開現場辦公會,專題硏究如何保證夏寶寶 '出口' 暢通問題;硏究成立'出口問題立即辦' 辦公室。1,請夏小天同志做好相關會務工作。2,請山妹子同志安排好會後餐叙工作。”
  山妹子在群里問道:“ 要喝酒嗎?”
  夏長天批道:“ 可以喝酒,一則會議包含喜慶,可以適當慶祝一下;另外夏小天同志曾經在外留學,海歸回國工作,對海歸人士參加宴會喝酒,我們可以適度放寬限制嘛。噢,對了,把我存了20年的那瓶西鳳酒拿出來,喝了!”
  夏小天還在單位加班,正在批發稿子,看到妻子發來照片,激動得跳起來,爆喊一聲:“黃金條!” 惹得大家都驚望着他。
  夏小天滿腦子是黃金條,一篇稿子標題橫在他眼前:《佔山區大力建設緑色生態産業園》。他大筆一揮,隨手改成《佔山區大力建設黃金條産業園》。
  夏小天紅筆一簽:“發稿!夏小天。”
 

埋 伏
(發表于香港《華人》雜誌370期)

  那一年,陸小民剛從農村招工進厰。
  工厰里停産,白天沒什么事干,晩上被安排到厰部辦公樓値班,從晩上値到早上。不過第二天可以在家休息半天。
  値大夜班,本來可以獃在値班室睡覺,但是厰保衛組朱干事卻不肯,他要求値班的人埋伏在財務組對面的會議室。
  陸小民第一次値班,朱干事把他叫到會議室,給他一根木棍,指着門背後説:“ 你就埋伏在這門背後,從門縫邊盯住對面財務組,如看到有人要撬財務組的門,你就從背後抄上去,給他一棍子!打他個穩準狠!”
  那天夜里,陸小民還眞的縮在門後,熬了一夜,什么鬼事都沒有。倒是手上腳上,被蚊子咬了十幾包。
  値了幾次班,有點經驗了,再碰到値班,陸小民就帶個單人卷席,一入夜,就把卷席鋪在門後的地上,一覺睡到天明。
  有一天値班,到半夜時分,陸小民就看見厰三結合領導小組組長趙大潮和副組長葉紅苗走進辦公樓,兩人邊走邊吵,走進辦公室,關上門又大吵。
  陸小民躱在門外面,嚇得大氣不敢出一聲,過了一陣,爭吵聲更加急促起來,感覺還有推拉聲,好像打架。又過了一陣,沒聲音了。
  陸小民心里撲通亂跳,有點怕,卻又忍不住摸到組長辦公室前,透過門縫,看見兩位正副組長,在地上扭成一團。
  只見趙組長撅起後臀,不停衝擊着葉副組長,圧着嗓子叫道:“ 你這個保皇派,叫你喊,糟得很!糟得很!還糟得很!”
  葉副組長勇敢地迎着趙組長:“就是糟得很!就是糟得很!就是……糟得很!”
  趙組長説:“ 我他媽的就不信治不了你!”
  葉副組長説:“把你的臭嘴……拿開!”
  趙組長説:“你嘴香啊!你是資産階級的香嘴!我這個無産階級革命的……臭嘴,就要洗洗你……資産階級的……香嘴……”
  葉副組長説:“拿開!拿開!”
  趙組長説:“休想!休想!休……休……”
  葉副組長説:“哎,哎,怎么啦……”
  沒聲了。
  葉副組長説:“完啦?”
  趙組長咕嚕着:“完……完了……”
  葉副組長説:“你! 你!你來啊!來啊!你不是造反派嗎!造啊!造啊!造……滾下去!沒用的傢伙!”
  陸小民終于明白怎么回事,想笑,趕緊掩住嘴,溜回會議室。
  不一會兒,就見趙組長、葉副組長打開門,大聲説着話,走出辦公樓。
  一年後,厰里成立了革命委員會,開始抓革命促生産,恢復分厰的工作,決定調一批工人去分厰工作。分厰在郊區,要住在那里,半個月才回來一次,大家都不想去。陸小民自然也不想去。但是名單下來了,他的名字排在里面。
  陸小民以要照顧家里爲理由,申請不去分厰,車間主任説他做不了主,叫陸小民找厰勞動組。陸小民找到厰勞動組組長姚紅衛,姚組長説名單是厰革委會定的,他們也做不了主。陸小民心一橫,直接走進辦公樓,找厰革委會主任趙大潮。
  趙大潮主任正好在,他拾眼看了陸小民一眼:“小鬼啊!什么事啊?”
  陸小民把事情原由説了,請趙主任照顧他不去分厰。
  不料,趙主任臉一板,厲聲説:“不行!你要服從組織分配!黨叫干啥就干啥!如果誰都像你這樣要求照顧,那么分厰誰去啊?”
  陸小民又強調了他的困難。
  趙主任火了:“不行!你要服從厰革委會分配!你如果不去分厰,我就要開除你!”
  陸小民也火了:“我什么時候不服從分配啦?毛主席號召上山下鄉,我去農村七年!招工到厰里,厰里分配我到最艱苦的大爐車間,我去了,沒活干了,叫我去辦公樓値大夜班,我來了,整個晩上躱在會議室後面……哎,有一天夜里,我還看到你和葉副組長……”
  “什么什么……”趙主任跑去關上門:“你説看到我和葉副組長什么啦?”
  陸小民説:“我看到你們商量工作,太累了,就躺在地上休息……”
  趙主任跳起來:“地上休息?”
  陸小民説:“還説完了完了……”
  趙主任説:“完了完了?哎哎,你剛纔説什么……你上……上山下鄉,七年啦?七年了……這不容易!很不容易!你看看,把婚姻也躭誤了吧?”
  陸小民説到現在還是單身漢。
  趙主任説:“就是嘛!這樣革命的戰友我們當然要考慮。這樣,我帶你去勞動組,不不不,我給他們打電話……”
  趙主任抓過電話,搖了搖手柄:“喂喂,紅衛!馬上到我辦公室!”
  一會兒,便見姚紅衛組長跑進辦公室。
  趙主任説:“他,他,你叫什么名字?”
  陸小民説:“陸小民”。
  趙主任説:“對對,陸小民……戰友,陸小民戰友在農村已經戰鬥了七年,七年!一個人有幾個七年?好不容易回到城里,招工到我們厰,現在又叫人家去分厰,這、這、這不是再叫人家回農村嗎?”
  姚組長説:“趙主任,我知道你的指示精神了,我重新安排,把陸戰友繼續留在大爐車間。”
  趙主任説:“不,你把陸小民戰友調到檢驗車間去,檢驗車間女工多。明天就到檢驗車間去報到!”
  姚組長一個立正:“堅決執行!”
  趙主任雙手握住陸小民的手,握得很緊。
  陸小民緩過神來,也緊緊握住趙主任的手。
  第二天,陸小民就到檢驗車間報到。一個月後他和同車間的王艷紅談戀愛了,沒過兩個月,就迫不及待結婚了。
  一年後,陸小民又被厰里調到厰保衛組當干事。
  保衛組組長就是朱干事。

  
小 寶
(發表于《華人頭條》2020年5月27日)

  爺爺給孫子小寶發來語音留言:“小寶啊!今天晩上我和你小姑來看你啊!歡迎不歡迎啊?”
  小寶馬上語音回復:“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當晩,爺爺和小姑如約而至。剛要脫鞋進屋。小寶伸開手臂説:“爺爺和小姑,請你們出示健康緑碼。”
  爺爺哈哈大笑:“這這,很重要很重要。我們要配合小寶同志的工作。”
  爺爺和小姑分別掏出手機,顯示了緑碼。小寶這才把爺爺和小姑帶進客廳里。
  爺爺往沙發上一坐,伸出手臂,拍拍雙手:“小寶,來,讓爺爺抱抱!”
  小寶從塑料盒抓起一支體溫計,甩了甩,要塞進爺爺胳肢窩:“我先給爺爺量量體溫。”
  爺爺又哈哈大笑,扯開衣服,讓小寶的小手伸進去。
  小寶盯着手機,5分鐘一到,他就伸進爺爺的胳肢窩,抽出體溫計,對着燈光看一陣。
  爺爺問:“多少度啊?”
  小寶説:“沒過紅線。你可以抱我親我了。”
  爺爺一把抱過小寶,嘬起嘴,不停地親小寶。小寶閉着眼睛,悶住鼻嘴,任由爺爺狂親。
  爺爺終于親夠了,抱着小寶,喘着大氣。
  小寶用手抹着腮幫,對爺爺説:“爺爺,你一共親我32下。”
  爺爺抹了抹嘴唇,笑着説:“親了那么多下啊?”
  小寶説:“是的,親一下一塊錢,爺爺親我32下,要給我32塊錢。”
  爺爺哈哈一笑:“我沒帶錢怎么辦?”
  小寶舉起手機:“微信,微信支付。”
  爺爺掏出手機,付給小寶35塊錢:“哎呀,多給你付了三塊錢。別退了,讓爺爺再親你三下。”
  小寶昂着臉,又讓爺爺親了三下。親完後,小寶對小姑説:“小姑,你親親我嗎?”
  小姑板起臉説:“不親。”
  小寶説:“小姑,親親我吧。親一下只要五毛錢。”
  小姑説:“爲什么收爺爺一塊錢,收我只要五毛錢?”
  小寶貼着小姑耳邊説:“爺爺嘴巴有煙味。小姑嘴巴香噴噴。”
  小姑笑着説:“眞是個小情種。小姑親你十下,每一下給你五塊錢。”
  小姑親完小寶,用微信發了50元紅包給小寶。
  爺爺咕嚕一句:“這小屁蛋。”
  小姑説:“您的好孫子,敲詐有方!”
  當晩,小寶用微信把85元發給幼兒園趙老師,並語音留言:“趙老師,85塊錢買口罩,捐給武漢小朋友。”


相 遇
(發表于《華人頭條》2020年6月1日)

  陳浩怎么也想不到會在機場遇到江麗萍。三十年來,他曾經多少次想像和江麗萍相遇的場景,唯獨沒有想到在機場相遇。
  陳浩準備取行李,要推一輛行李車,就見前面一位女士在拉行李車,卻怎么也拉不出來,他上前幫她拉出一輛。
  就聽見女士叫了一聲:“陳浩。”
  陳浩傻住了:“麗萍?”
  兩人對視着,居然沒有握手。
  江麗萍説:“你也來參加同學會?”
  陳浩點點頭,一直盯着江麗萍。
  江麗萍也盯着陳浩。
  兩人好像望穿了三十年。轉盤上只剩下兩件行李在轉圈。
  陳浩把兩件行李提到行李車上,説:“傍晩才開同學會,我們去吃點東西吧。”
  兩人走到一個叫“眞功夫”的餐廳,找個角落坐下了。陳浩點了兩份套餐。
  仍舊是長久的對視。江麗萍説:“還要這么看下去嗎?”
  陳浩笑了笑説:“才看到第十年,還有二十年要看。”
  江麗萍説:“三十年就這么一眨眼過去了,再也看不回來了。”
  陳浩突然問:“麗萍,當年我寄給你的信……你收到了嗎?”
  江麗萍説:“收到了。”
  陳浩問:“收到了……爲什么不回我信?”
  江麗萍説:“應該説,我是20年後才收到的。”
  陳浩驚問:“20年後?”
  江麗萍説:“當時,我的一個最好的學生,在傳達室看到你寄給我的信,就取了信要送給我,但是……他被信封上的郵票吸引住了,他非常喜歡那張郵票,就把信帶回家,把郵票剪下來了。後來……他沒有把信送給我,他怕我會責怪他……20年後,他才把信送給我,並向我道歉。我打開你的信……老天啊!我會的,我會接受你的……可是那時候我的女兒已經15歲了……”江麗萍看着陳浩,淚如泉涌。
  陳浩驚獃了……
  江麗萍用紙巾擦干眼淚,問:“你現在還好嗎?”
  陳浩説:“我,我,我現在還在等這封回信……”
  江麗萍驚問:“你現在還是一個人?”
  陳浩點點頭。
  江麗萍説了一句:“我現在……也是一個人了……”
  ……
  班長崔志華看看手機:“大家都到了,就差江麗萍陳浩了。那個誰,姜小兵,你給他們挂個電話。催一催。”
  一會兒,姜小兵説:“兩個電話都沒人接。”
  快開飯了,崔志華又叫姜小兵再打電話催一催。
  一會兒,姜小兵氣乎乎地説:“兩個電話都關機了!”
  
   給國航並東航、南航、海航、廈航、川航、國泰、美聯航、韓亞、日航等一封信
  (發表于《華人頭條》2020年6月2日)

  尊敬的國航並東航、南航、海航、廈航、川航、國泰、美聯航、韓亞、日航等(排名不分先後):
  今年10月7日,我從北京又乘國航飛紐約。飛機升空不久,就吃了一整套大餐,然後看了葛優演的電影《大腕》,又睡了三個小時。空姐陸續送來水果糕點火腿片奇士,我卻一點食慾都沒有,我請乘務長到跟前,小聲問:“我想吃點泡飯,麻煩你弄點米飯,倒上開水,再給我一點榨菜。”她滿臉驚訝:“這能吃嗎?”我説我就喜歡吃泡飯。她一會兒端來一小碗泡飯和兩小袋榨菜,我三五口就吃完,她有點慘不忍睹,但又和藹地問:“我再給你來一碗。”我説太謝謝了。一會兒,她又端上一小碗泡飯和兩小袋榨菜。我又三五口吃完。在萬米高空能吃到泡飯,眞是怎么也想不到!
  吃了泡飯,我腦袋瓜一下子活躍起來,我突然想,爲什么我們不能在飛越太平洋的中美航班上提供泡飯餐飲呢?對啊!爲什么不能呢?泡飯,方便可口、簡潔健康,深受廣大中國人民的喜愛。你想泡飯發源地是上海,上海人民一定非常喜歡吃泡飯,那么江蘇浙江大多數人民也喜歡吃泡飯,雖然不像上海人民那樣非常喜歡,起碼也是喜歡和比較喜歡。另外,還有分布在各省的長江三角洲人民,分布在世界各國的長江三角洲人民,喜歡吃泡飯的人民加起來起碼在一個億到兩個億之間。只要有百分之一的人飛中美航班,就是一兩百萬人。那么航班上提供泡飯餐飲,一定能得到他們的歡迎。
  而且從大的方面説,泡飯是中華飲食文化的一部分,一定會有一些外國乘客好奇地吃泡飯,這客觀上就起到了宣傳中華飲食文化的作用。可能有個別人會嘲笑,泡飯怎么能算是中華飲食文化呢?它沒有飲食文化構成的要件啊!錯,大錯特錯!泡飯如果不是中華飲食文化,他怎么可能受到億萬人民的歡迎和喜愛呢?開水泡飯,佐之數以百計的各種小菜,足以構成中華飲食文化的要件。
  還有一些人會認爲吃泡飯可能會傷胃,那他們就犯了常識性的錯誤。這里面有個習慣和適應問題,吃個幾頓泡飯很快就會適應,而且時間越長越會離不開泡飯,它有稀粥湯麵牛奶豆漿所替代不了的美妙和功能,又具有簡潔的美感,充分體現出飲食美學的價値。像我這樣吃了幾十年泡飯的老男人,我的胃始終沒有受到一點點的傷害,我的胃每時每刻都在歡迎期待泡飯的到來,每天吃泡飯都能夠享受到吃大餐的感覺。米飯伴隨着清水進入胃部並貫穿腸道,足以撑起美好的每一天。
  因此,我認爲在中美國際航班上提供泡飯餐飲完全可行。在此鄭重寫信,向你們提出一個資深乘客的建設性的建議,敬請採納!不勝感激!
  此致
  最高貴的祝福——平安!
  姜湯 敬啓
  
  主送:國航
  抄送:東航、南航、海航、廈航、川航、國泰、美聯航、韓亞、日航等

 

老姜評職稱
(發表于《華人頭條》2020年5月10日)

  老姜評職稱又沒通過。儘管他托了組干科的趙科長,趙科長也幫忙把申報材料報到局組干處,但是在局里初評時還是被拿下了。原因是老姜沒有論文。
  趙科長是熱心人,把這件事全當自己的事,顯得比老姜還急。這天從局里回來,就直奔老姜家。
  趙科長説:“你老兄這二十多年了,連兩篇論文都沒有啊?”
  老姜説:“這么多年來,我一直在干行政工作,哪有什么論文?”
  趙科長説:“論文可是個硬件,沒論文啊夠嗆。”
  老姜説:“這不太合理吧。我們干行政工作的,全心全意爲他們知識分子服務,哪有時間寫論文啊。好嘛,到頭來,他們全評上了,我們全拉下了。”
  趙科長嘆氣搖頭。
  晩上,老姜悶着頭喝酒。姜母戴着老花鏡從里屋出來,手里端着一個舊紙盒:“給,都給你留着呢。”
  老姜打開一看,是十幾份微黃的舊報紙,展開一看,竟是自己當年剛進單位寫的文章。他眼睛一亮,挑出兩篇文章:
  《“一打三反”是深入“斗、批、改”的重要運動》
  《“批林批孔”就是防復闢、防倒退》?
  第二天,老姜把兩份報紙交給趙科長,同時送了兩瓶“四特”酒。
  趙科長急忙趕到局里,把報紙交給組干處。
  復評時,老姜通過。


酒仙老袁
(發表于《華人頭條》2020年6月6日)

  老袁喝酒有家傳,祖輩父輩都是酒仙,不僅天天喝酒,而且每天三頓不離酒。從小他腦子印象中只有酒桌而沒有飯桌,喝酒和吃飯一樣平常,自然就養成了舉杯喝酒的習慣。
  老袁酒量大得驚人,喝兩斤白酒不在話下。平時,抓起酒杯,灌個幾杯白酒,也就潤潤嗓子,調調胃口。不過,他不像他上輩那樣三頓不離酒,他沒有酒癮,有酒就喝,沒酒便埋頭吃飯。但是他在街道辦當副主任,這每天不跑個幾趟酒場,幾乎不可能。况且,他的酒量大,而且酒風好,自然要替書記主任多擔當,要攻,殺聲震天,衝鋒在先;要守,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有時他就像救火隊員一樣趕場,書記主任一見他到場,拼酒叫板聲就特別的亮。
  長年累月的酒精侵襲,使老袁渾身麻木,不知痛癢。所幸他的大腦還能保持清醒。
  但是,老袁還是出了問題,大腸長了兩個息肉,要開刀割除。家人很緊張,要保守治療。但老袁不肯:“開刀怕什么,我不怕痛!”
  開刀那天,當老袁被推進手術室時,還十分英勇地朝他夫人和兒子揮了揮手。
  麻醉師給老袁打了一針麻醉藥,並把一個面罩扣在他的鼻子上,説:“我數到五十,你就失去知覺了。”
  老袁開玩笑的説:“我‘下水道’堵了,謝謝你們幫我疏通……”話未落音,便昏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老袁迷迷糊糊醒來,咕嚕着説:“怎么……我肚子……開了一扇門……”
  正在手術的醫生嚇壞了,連忙叫麻醉師給病人打一針麻醉藥。
  老袁迷迷糊糊又昏睡過去。可是過了一陣,又醒來:“肚子里……有風……”
  醫生驚得目瞪口獃,叫麻醉師趕快再打一針。
  可老袁昏睡不久,又醒了過來,而且這次醒得非常徹底,還怪罪醫生:“醫生啊,還沒有完啊!”
  醫生嚇得要死:“再打再打,加大劑量。”
  老袁説:“不要打了,我不痛。”
  醫生十分疑惑,説:“好好好,現在正在縫線,很快就好。”
  老袁抬起頭,説:“我看你們縫線。”看着看着,他大爲失望,咕嚕一句:“這線縫得……還不如我奶奶……納的鞋底線直!”
 


作者簡歷:
  冰凌,本名姜衛民,旅美幽默小説家。祖籍江蘇海門。1956年生於上海,1965年隨家遷往福州。復旦大學新聞學院畢業。曾任《法制瞭望》雜誌編輯部主任。1994年旅居美國。現任全美中國作家聯誼會會長、紐約商務傳媒集團董事長、紐約商務出版社總編輯、《紐約商務》雜誌社社長、《文化中華》雜誌社社長、《華人》雜誌社總編輯、杭州冰凌文化傳媒有限公司董事長、福州大學客座敎授、浙江工商大學杭州商學院人文學院名譽院長、兼職敎授、福建中醫藥大學客座敎授、河北美術學院終身敎授、浙江中華文化學院客座敎授、陽光學院客座敎授等。1972年開始小説創作,主要從事幽默小説創作與硏究,出版《冰凌幽默小説選》《冰凌自選集》《冰凌幽默藝術論》《冰凌文集》等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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