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關於華報

主編的話

華報電子版面閲讀下載

刋登廣吿

發行訂閲

招聘職位

聯係我們

 
 

 

匹兹堡/哥倫布/辛辛那提消息 

 

中華民族的體魄與心跳

2008:人文之旅!陽謀之旅!震撼之旅!

 

黃翔

 〔編者按〕自由詩人黃翔從1997年起旅居美國。2004年10月至2006年10月黃翔應邀爲北美避難城聯盟 (The North American Network of Cities of Asylum )匹兹堡避難城(COA/Pittsburgh)首位駐市作家,現仍爲該市榮譽駐市作家。2004年11月21日匹兹堡市長宣佈該日爲中國流亡異議詩人“黃翔日”。黃翔創作的“房子詩歌”(House Poem)已成爲匹兹堡藝術博物館(Mattress Factory Art Museum)長期展出的重要裝置藝術作品,並被英文媒體譽爲匹兹堡市人文景點和匹兹堡市的地標之一。黃翔在美國別的州和其它城市的大學和圖書館也以“詩歌書法”留下了多處人文景點。黃翔從1959年到1997年在中國先後六次因言論自由表達受到監禁。1997年,黃翔在國際人權組織的幫助下應邀來到美國;他在西方社會也仍然堅持個人言論的獨立和自由表達。本報三年多來一直十分關注這位詩人.黃翔到美國十一年後,他第一次回中國,用他自己的話説:我是“有備而去,準備人家給我一幅手銬,丢進監獄、老死獄中。”但是“此行結果,什么也沒有發生,什么也不會發生。一路平安、來去平安,中國打開了新的空間,顯示了極大的容納度……”黃翔此次回中國,看到了中國在政治和經濟上的變化,還親眼目睹了全國上下在四川地震後爲災區和災民們所作的努力,回來後深有感觸,表示作爲一個中華民族子孫:“如果誰一身‘油光水滑’反中國;那么我 ‘遍體鱗傷’愛中國!”
從本期開始,我們將連載黃翔先生以獨特的視角爲這次中國之行撰寫的文章,請讀者一起見證中國發生的巨大變化。

 

乘“中國之翼”重返中國:偶然與必然
  漂泊異國他鄉近十一年,一直未能回國。中國的一場雪凌,88歲的老母病倒在床,聲聲以乳名呼喚她的兒子,希望今生終能一見。但有幾個原因阻擋我:一是我的自由文學作品中,寫有《一朶紅玫瑰的力量》一類的詩,我也寫有許多政論文章,如《吿全國同胞書》、《全民政治大搖滾》、《政治失血與良知失守》等,按照意識形態國家的傳統慣例,這是要算賬的;不但要算,而且“新賬老賬一起算”。二是年內原定一百所大學的文化交流活動,其中包括美國境內不同城市的大學,也包括賓夕法尼亞州地域內的大學和社區大學,因太廣,我有力不從心之感,但已選定的大學必須踐約,因此行前必去卡內基?梅隆大學、印地安娜大學等。三是2008年中國舉辦奧運會在即,想等時間過了再去。
  我把回國的事安排在兩個大學朗誦會之後,它們都是先後數次邀請過我的地方。印地安娜大學東亞系主任是美國人,卻信仰佛敎,他在課堂上敎學生我的《我》、《天空》一類的詩。在朗誦會上,美國男女大學生爭着上台以中文朗誦,僅管語言生澀,但讓我這個中國人感動。他們的老師即將應邀赴北京,問能不能同他們的老師一起同行去中國?相約我回中國大陸返回後再回他們學校去一段時間。
  在場的敎師提問,我爲什么以前要寫這類在中國長期不能發表的詩,爲什么我有那樣的“詩歌書法”藝術創作?這是一位女士,她説她在中國長大,瞭解當時的社會環境。在卡內基?梅隆大學,有一場“立體詩歌”朗誦會,由一位年靑的美國女詩人配合朗誦,同時在該校還展出我與美國畫家合作的中國“詩歌書法”與“肖象藝術”綜合的大型藝術項目“世紀的群山”。我是從新澤西返回匹兹堡的,聽衆中有人提出:“你不是新澤西的,你是匹兹堡的。”我聞言心中默語:“年靑的朋友,我的原鄉在中國,我永遠是一個中國人!”有一位美麗的女尼喜歡我的有東方佛敎色彩的詩,她曾在別處看到並參加過我的朗誦會。她孤身獨居在紐約上州的一幢木屋中,在那兒,她私人擁有大片屬於她的土地。她表示,她願意免費劃一片地給我,在那兒用大理石築一個“夢巢”,與她作近鄰,永遠不要離開。她去過中國,包括雪域西藏和八達嶺長城,約我從中國返回後,與秋瀟雨蘭一起去她的小木屋作客。
  一位從事人類學和心理學硏究的女士,在電台聽過我的採訪録音,記住了我新的詩歌組詩:《三條河流交叉處》。她特別喜歡河流,關注所有有關“河流”的詩歌、音樂、繪畫等藝術。她正準備作一次關於河流的專題演講,我們在朗誦會結束後的餐會上,用紅酒碰杯,她興奮地談起她曾就“河流”採訪過七個國家的人,其中包括來自雅魯藏布江畔的藏傳佛敎承傳者達賴喇嘛。她對我作了一次專訪,明白了美國匹兹堡人的“三條河流”在大地上,而中國人的三條河流在人體上交相混流,那是“天空的河流、大地的河流、人體的河流”。採訪在一位美國“中國通”的匹兹堡市郊的康寧山莊“泉屋”中進行,她一會抱住我、一會朝我叫喊,在採訪中兩次流下了眼淚。她説人身上有三條河流,一定要讓整個匹兹堡人明白,讓全世界都知道!
  回答這位美國心理學敎授關於東方人文特徵及其色彩的提問,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我的回答由美國“中國通”的夫人、一位台灣女詩人彩霞女士現場轉述。當時在場者,都有一個共同的感覺:神靈附體、思如泉涌、妙語如珠,約好了,現場録音必須每人一盤。
  2008年,將在中國舉辦奧運會,這是體育運動會,以肢體爲主。我以爲,二十一世紀的東西方,理應在此前提下,同時關注人類肢體之外的精神和靈魂。在體育奧運會之後,應有一場人文奧運會、精神奧運會、靈魂奧運會,它的“運動員”將是古往今來人類歷史上各個領域卓有建樹的不同人物,包括古代的亞力山大大帝、“東方之佛”釋迦牟尼、中國先哲、著有《道德經》的老子、中國盛唐“天馬行空”的詩人李白,還有印度的甘地、美國的華盛頓、林肯、鄧肯、愛默生、愛迪生、惠特曼、狄金森們,愛因斯坦和莎中比亞,還可囊括美國拳王、民歌手、法國歌唱家乃至緬甸的昂山素姬等人……。這就是“世紀的群山”大型詩書和肖象畫藝術創作的主旨,現已完成50位左右的人物精神肖象,預計完成100人。並已初步展出,明年並將在美國兩個大學和一個博物館繼續展覽。
  在人類智慧領域,東西方是平行者,也是兼容的。西方有西方的名流、權威,東方有東方的先賢和哲人。中國要提陞整個國際形象不是以意識形態,而是承傳和拓展傳統人文精神的菁華,推動東西方、中美人文溝通和文化交流,促進中西和解,在主辦奧運會的同時,不能忽略人類的共識與普世的人文精神。
  中國人總具有愛國情結,什么是愛國?對於每一個來自轉型和崛起的中國的人,可以説,種族語言就是自已的祖國:文化就是一個民族最本質的尊嚴。中國文化中有太多的陰柔之影,缺乏的是陽光、是現代和當代的“成吉思汗”式的陽剛之氣。東方人文的崛起,不是僅僅在全球範圍內建幾座孔子學院,虛擬中國文化熱,而是自由的“精神文化”再次橫跨歐亞大陸、馳騁全球。不再延續對自已種族智慧踐踏的歷史,不再把自由精神創造視爲天敵!重要的,是説的和做的一致,尊重全方位的立體意義上的文化創造,取信于二十一世紀的新世界!
  人文奧運會,最好的地方不是紐約、不是華盛頓;最理想的地方我以爲擬有兩處,可考慮台灣台北,主要是中國大陸北京。是否支持一種有創意的設想,取決于大智慧、超前的預測和眼光。也就是説,人文胸襟、智慧與膽識,不讓自已失去全球性公信力,而是重新喚起信賴和期待。
  全人類必須來一場新的文藝復興,正如大陸學者劉軍寧文章中表達的,全球性的人文意識大轉折以中國爲聚焦點,以北京爲中心。這是一次人類文化的總體性大轉折,作爲一個中國公民和詩人,我爲此再次發出呼籲!全人類總體性的文化大轉折冥冥中已經開始,就全球而言,西方文化鼎盛時期已過,以自由精神爲背景的東方文化正微光初露、走向全面崛起。孔子只是一個山頭,還有群峰連綿的老子、莊子和春秋諸子百家與盛唐群星燦爛、詩人輩出的盛景……當代中國大陸,已出現有具前景性的頭角嶄露的大儒,此次回返中國將有可能叩訪一些“菁英”式的人物。
  我去卡內基?梅隆大學面對“藏族”詩人、美國聽衆和觀衆時,我的社會人文理念的闡述是:何爲承傳先人骨血?!何爲弘揚東方文化?!它無涉于每天都在發生的每一個具體社會問題,無論是政治理念和宗敎信仰,都是局部的人生認知乃至利益角逐,彼此間少有兼容,更多的是相互對立和矛盾。只有衝突,沒有超越,無論其“理念”及“信仰”都缺少普遍意義的人生價値!在這個意義上,誰也沒有掌握“絶對眞理”。這些“信仰”或“理念”某種意義上、或終極意義上,可以説只是浮面人生意義上的“錯誤與錯誤之間的相互對比”。它們在社會層面上的一定程度的相對價値無可否定。令我厭惡的是某些流落海外的失去政治理想、唯有權力慾望的政客,他旣要躋身和涉足這兩個領域,又公然宣稱這兩者都是他的“尿罐”!
  先人鄭板橋倡導“難得糊塗”,是因爲他太精明。世人若所思所想含糊些,也只是社會人生層面上的妥脅態度,遠非人類宇宙生命意識。具有宇宙生命精神意識的人,了悟的是人生的本義,表達的是人的本心和與生俱來的天然性情。這種性情的本色是混沌的,所以,較之鄭板橋式的人爲的“難得糊塗”,宇宙生命“混沌意識”本質上超越相互各異的一般意義上的社會“理念”和“信仰”的執著,其本色就是天然糊塗。
  人生是以生命、特別是個體生命存在的價値和意義爲前提的。正因爲如此,瞬間人生對每一個體的“我”倍覺珍貴。它不是常人眼中的“自私”或“狹隘”的我:不是貼上特定標籤的“個人主義”的我?也不是冷漠于對社會的自覺關注和擔當的我。不!這個我是“非我”:也是“無我”和“超我”。它是對瞬間人生的了悟和珍惜,是“天空、大地、人體”融一的生命本義,是宇宙生命浩瀚的大自由,其人生“價値”和“意義”豈能囿于浮塵中的形形色色的“理念”和“信仰”的窠臼?它是豐滿的精神時空對各類淺層“政執”和“法執”的超越和包容!
  人們難以相信,精神意義上的生命,擁有何等純粹的一顆本心?!
人性高於政見 高於體制 也高於血緣和親情
  把想回中國大陸探望老母或“探親訪友”的心願吿訴一位女士,她是作家,也是電台記者,同時是我的“女性系列”的女主人公之一。她善意建議,我可先加入美國藉、改用英文名字,以自然消解“前科”、省去以往歷史檔案。同時建議,爲以防不測,不要夫婦兩人同時回去,留下一人在外作呼應。同時對我作了諸多吿誡和警醒,當時我還不知道她早已多次“悄悄”回國,也不知道別的人包括與我同齡人也早有人回去。我不代表任何勢力,也不從屬黨派組織,只一個平常人、一顆平常心、過的平常生活。要回去,無須象某些人一樣躱躱閃閃、偷偷摸摸蒙混過關。風風雨雨一生都走過來了,從來就沒有什么可怕的,有備而去,準備人家“給我一幅手銬,丢進監獄、老死獄中”。作爲一個中國公民,回國是我的合法權利,也是每個中國公民天經地義的權利!天天喊着“回國的權利”,你不敢付諸行動,我身體力行!要回去就同秋瀟雨蘭手牽手一起同行,要什么里應外合、多此一舉?此行我一當着“闖關”,二視爲“探雷”!一顆心陽光燦爛,絶不瞻前顧後!直接以中國人“黃翔”的名義、以“電閃雷鳴”的風格,公開回返中國,行不改姓、坐不改名。
  自然,歷史記憶猶新,不免擔心入關受阻,進關時秋瀟雨蘭對我耳語:“要是只放我一人進去,讓你原機返回,怎么辦?”奧運當前,我相信不會也不敢,其實中國早已變化,未變的是自己,回去一看,才發現自己不免走偏。過去中國對自己不公正;今天自己對中國持成見。此行結果,什么也沒有發生,什么也不會發生。一路平安、來去平安,中國打開了新的空間,顯示了極大的容納度,這是前“體制內”流亡一代人沒有碰上的,而被我這個外于體制者碰上了。入關時,我的護照被翻來覆去地看得把人的一顆心都提了起來,但沒有人把我叫到一邊去盤問,沒有誰要求我打開行李箱檢查,我所帶去的在海外出版的書和我的電影、電視紀録片全安然進了關。並且,我把我的書和光碟坦然直接送給與我照面的“體制友人”,電影在廬山下的一家大飯店當衆放映,一邊吃飯一邊看;詩在“體制友人”和朋友先後的宴請上公開朗誦,有《野獸》,也有《白日將盡》。坦然與別人在“讀”、“看”、“聽”中進行心靈的“對話”,讓彼此“陌生”者成爲我在大陸最早也最特殊的讀者、觀衆和聽衆!沒有人要求我“知罪、認罪”,我何罪之有?甚至沒有人要求我改變立場和觀點,只有居心叵測的人瞎猜測,並由此胡説八道、對我構成“誹謗罪”!美國是個法制健全的國度,一旦被依法起訴還不知風從哪邊來?檔案早晩會解密的,也隨時可以公開!污衊者應自知羞耻!這類人早需要去看心理醫生,他們對“中國”有心理距離,始終對那片土地耿耿于懷。他們從來弄不懂也分不清何爲“中國”、特別是東方人文意義上的“豐饒的中國”?!
  開始上飛機感覺有點熱,額頭似有發燒的感覺,擔心食物或飲料被人做了手腳,不得不這樣擔心,別人送來水也怕喝,在匹兹堡兩次人爲製造車禍仍記憶猶新。登機是美國的白天,一覺醒來還是白天,陽光眩目刺眼,鄰座打瞌睡的女乘客要求把機窗關上。下面出現水墨畫畫面,書法線條和佈局的畫面,水墨畫與書法交叉的畫面。色調似雪、似岩石的顔色、似火山灰。不見通常的樹林、山脈和人居,也感覺不到人迹。終于發現是連綿起伏的巨型大水餃似波動、排列的山脈。面前的電視畫面上出現蘇聯地域的地名,秋瀟雨蘭説是西伯利亞。機窗外面的水墨與書法消失,出現遼闊一片的雪色,全是雪山,河流是岩灰色,不宜生物存在,猜想魚也難以存活,想到昔日流放此地的持異議的政治或文學家怎樣生活?怎樣走出這片無邊無際的寒冷和荒涼、重返莫斯科?人類在面對大自然的暴虐和艱辛面前,所有的政治偏見包括正見,階級對立和鬥爭的觀念、海關的特殊檢查和人與人之間的敵意顯得多么無聊、荒誕和愚蠢?在紐約肯尼迪機場登機時,紐約小圈子里的某些政客的“政治和階級立場”、“革命氣節和晩節”等二元對立的“鬥爭”觀念和觀點顯得多么可笑和無知!現在,從一個堅守政治鬥爭和階級鬥爭觀的流亡異域的小圈子重返它的源頭,想到中國海關過關時可能遇到的“政治”麻煩顯得多么不可思議、甚至在今天也許毫無現實的可能。離開中國十一年,它也變了,而我們還生活在昔日的印象、感覺與理念中,怕別人懷敵意,自己也跳不出敵對觀念的制約,眞是百聞不如一見!此後結果如何,只有“等待下回分解”了。
  政治體制這些外在的東西,也不外乎人性,如今與我格格不入的不是這些抽象的事物,而是人與人之間的“咫尺天涯”,特別是那種“一切以現實利益爲轉移”的世俗關係,甚至包括某種程度上的血緣與親情關係。世間的一切善惡、美醜、是非的標準不是以政治、體制這些外在的抽象觀念來衡量,而是應從“人性的高度”來尺度和衡量。
  在世俗生活中,對我而言有兩種“狼”,一種是“白眼狼”、一種是“紅眼狼”:前者以世俗“利益”爲轉移,後者兩眼直瞪瞪盯着的是“權力”。人生僅爲權勢而拼搏,我感覺好累。對於一個從無世俗權欲和政客野心者,中國與我之間從無人性的距離,心理的隔閡和無法交融的生命的和諧。我早就説過,政治對一個自由詩人和作家是良知和良心,是“大政治”,超越不同黨派意識之爭,這一切都體現在他的精神創造、也即作品中。在這個意義上,他永遠不轉換他的角色。

 
     
   
 
 
 
 
 

 

 

 

 

 

 

 

 

 

 
 
 
 
 
 
 
 

 

 

返回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