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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一)
我怎么都想像不出,她會這么自信,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她選擇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你要活的好,只能靠你自己。
六月的校園,烏語花香,充滿生氣,學生們享受假日帶給她們的自在,運動場上擠擠嚷嚷,在一片喜悅與歡呼聲中,我想起她,此時的她一定在利用署假拼命打工,忙碌照顧她的孩子。
七年前,她在上海淮海路上的一家酒吧里,認識了一位K先生。一句英語都不會説的她。來到美國後,晃然大悟,這個大千世界沒有一方寸土容她活得自在,好在她的先生能講一口流利中文,特別還能講不少上海話,而對她來説:再也沒有以往霓虹燈下的安逸生活,兩個孩子相繼來到人世,先生前妻的孩子要扶養,要吃,要住都得靠自己掙錢,弱小的她開始端盤子打工。第一周幹活,就打摔一打盤子,在一聲道歉賠了盤子錢後,才保了這份工。來日超級市場里有她站在那里招呼讓人品嚐樣品的身影,爲了多掙錢,周末二天隨尢太人去外州設攤售烤肉,不是僅僅賣烤肉,一不忙還得切洋葱。洋葱的辣昧嗆得她眼睛都睜不開。一天十多小時站著,累得腰酸背疼。晩上發現同屋同床的竟是一位也是爲多掙錢才來的男學生。兩人你看我,我看你,説實在大家都很累,各睡一頭,一夜也很快過去。但想想實在不太合適,倆人一起找到在算錢的老闆,老闆堅持説:“從來就是倆人一張床,要分開,自己租!”大家互不相讓,想想明天還要干一天活,最後答成協義,老闆和他倆各出一半錢再租一間睡房。一直爲生活奔波的她,想想這種動蕩的生活,不是她尋求的路,加上丈夫和她本來就文化傳統不同,沒有感情基礎的倆人,如同陌生人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她的丈夫走了,她看着倆個孩子獃了。
生活在異國它鄉本身就不容易,一個單身女人拖着兩個孩子更不容易。她茫然了,“活著幾乎與無邊的天空一樣,哪是我的路?”打工掙錢能餬口,但孩子的前途,三個人的命運怎么辦?我能做什么?再嫁人,拖着兩個孩子能找到好人嗎?上學去,只有讀書是我唯一出路。她連初中都沒畢業,讀書眞是要她命的事,用她自己的話説‘前一輩子都沒用讀過幾天書’。走進校園,坐在敎室里,如同聽天書,沒用方向。然而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終于度過了第一年,那份酸苦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天只有兩三個小時的睡眠,連走路,吃飯都念念不忘課本,常常在洗衣時把還沒有洗的衣服放進烘箱。
常言説:只有戰勝命運的人是強者。她摸出一條求生的路,想要成功,只需毅力加不放棄。她已經不再是以前只圖快樂的人,她已經成爲充實、勤奮、快樂進取的女人。
(之二)
一説老三屆,就會聯想到他們是要強的一代,是歷史躭誤了她們最有魅力的年齡。
她是我的鄰居,我倆又是在一個餐館打工的學生太太,她勤奮自學,幾年的刻苦,通過了護士資格考試,拿到執照。現已做了三年多護士的她,正在策劃自己辦一個‘養老院"。她的成功,使得周邊好多先生都拿她做榜樣,來勉勵他們的太太。我是更有體會,一周一天與她一起打工會很有樂趣。她常説‘一周看書累得很,周末打一天工,活動一下筋骨,重要的還有一份收入。我忘不了那些日子她家門上始終貼着一張紙條:來訪者不超過10分鐘。還記得爲她搬家,大大小小紙箱還剛從車上撇下來,連床都沒有撇進屋,只聽她在對她先生講先把我的書桌放好,其它慢慢收拾。“在美國只有像她一樣,才有出頭一天。”我的先生在一旁對我説着。“人與人是不同的”,嘴上還爲自己辨護的我,心里不得不敢佩她。拿學車一事來説,多少太太不滿意先生的不耐心,她的先生也不例外,她不原意聽她先生叫喊,每天清晨2點趁先生熟睡,自己學敎自己開車,只有臨時執照的她,就開車去打工,害得她的先生開車跟着她後面。
有一天我倆一起打工,她見我説,今天請你多多照顧來吃飯的客人,我不舒服。我才知道,昨天她先生爲她動了手術。她來美國不久長了一小塊肉瘤,看了幾次醫生,收費昂貴,都沒有見效,最後她把剪刀放在火上消毒,讓她先生幫忙一剪刀,放上消毒藥,完事了。她淡淡説着,我的心卻沉重了。我們現在的生活要比過去好多少倍,她打斷了我的沉默。你我現在都是洋揷隊,有自己的小屋,還有4個眼的煤氣,衛生洗澡間樣樣具備,想當初土揷隊,不説住房了,連肉都吃不上,記得有一天,説晩上開飯有肉吃,全連隊人都沸騰了,今天的你我一定好奇,吃肉會這么興奮嗎。再細細想想她們,才過17歲,就離家揷隊,二年沒有吃過肉,自然會饞,我們在美國不是也饞中國菜嗎?可是當晩上桌上放着一大碗紅燒肉,大家都沒有動筷子,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瞬間,大家都流淚了,是想家,想親人,想回家。我想起我自己,來美國後,不是每逢佳節都思念親人嗎?常常想着母親的話:知道你會離我這么遠,我應該再多生一個女兒。
土揷隊,洋揷隊都一樣是揷隊,只是時間,環境的不同,想要在新環境上建立自己的家園,唯一的只能相信你自己,明天一定會比今天好。
(之三)
離婚對90年代的人來説,不再會抬不起頭來,好結好散是現代人最瀟灑的做法。婚後浪漫説是甜,婚後挫折説是苦,婚姻實在是一門很深的學科。能拿一個合格就不錯了,這一點也不悲觀,在我回上海見我大學同班同學的時侯,我班7個女生5個離了婚,在我們一起聚會時,她們談出了她們的心聲。
小林,小李和小燕,她們都離了婚,但原因各不相同,隨着上海的大變化,人的意識也變了,人不會爲守住這份姻緣而生活在痛苦里。記得托爾斯泰説過“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是各不相同的”。家庭是二人肩負的共同責任。家庭不是轟轟烈烈,不可以隨心所欲,鍋碗瓢盆是建立家庭的基礎,奉獻和犧牲是完善家庭的秘訣。一旦家庭破裂,瀟灑只是表面的,沒有以往那份苦楚,而內心深處的‘傷痕’將伴隨你的人生。
小林一直是先生眼中腼腆,溫柔的好妻子,因先生是一厰之長,整天忙在外面
小林在家帶孩子、做家務,不知從哪天開始與婆婆有矛盾,使小林清醒,只有自己有本事,婆婆才不會小看她,她刻苦追求,每天忙得早出晩歸,當她事業上有了起色後,她的先生內心卻不平衡。常言説:成功的男人背後有一位賢妻良母,而成功的女人背後站着的是離婚。內心矛盾的小林在家庭與事業上選擇了事業。在分手的那天,倆人都依依不捨,她的兒子有奶奶看,她會掙夠錢,讓兒子上最好的學校,過上好的生活,這是小林的心願。而她不滿5歲的兒子更需要的是她的母愛之心。
節奏的小李愛學,愛美,愛實惠,與她愛玩古董的先生怎么也走不到一起,怕在同一個科室里,各奔東西影響不好,小李放棄了稅務局欽差大臣的好差事,連兒子都給了先生,説她的兒子是她先生家第四代的人,老太爺還健在,兒子不給離不成婚。不管到哪里,我生的兒子,跑不了。
漂亮小有名氣的小燕,也離了婚。原因是她去了一年澳洲的先生,漸漸沒有了音信,小燕想着,曾徑有多少人羨慕他倆粉紅色的小屋,在那里她編織了無數相逢時的美夢。一個讓她可以放棄一切,充滿激情的男子,最後把她倆難忘的結婚日都忘了。小燕不再流淚,她也從洋三年,現在她已經有了她的跨國公司。
她們三位表面都過得很瀟灑,而內心深處常有一份孤獨的感覺。但她們沒有抱怨,她們在她們最美好的年華時搭建的第一次粉紅色的愛屋,過早的與她們吿別了。小李直爽地説:時間會抹平我們的傷口,只是可憐我才6歲的兒子變得十分成熟。
我情不止禁地想起我自己,我結婚已有十幾個年頭,我有哭的時候,365天沒有一個人會天天高興,好在我們都會過一段時間後,互相檢討自己,讓對方笑起來,再重溫一下我們有過的快樂時光。所以説去理解對方,不如説委屈一下自己更實際,二個人,二條心,不會天天走到一起,只有彼此相讓是留住溫馨家園的最好良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