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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波是個熱情、坦率、喜歡交談的小妹妹。説她小,其實也不小了,她已人到中年,女兒梅在美國都上大學了。因爲她的母親是我敬仰的老作家、老編輯,她的姐夫周天是我的同事,又是我眞摯的良師益友,所以在我的眼里,她總是個小妹妹。
兩年前的春天,我第一次見到小波。那時,她從美國回來,想在母親和親友的身邊多住些日子,可是公司的業務又不可能全放下,每天還是忙忙碌碌。眞想不到她竟是一位在美國從事中美進出口貿易的企業家,而且還是美國賓州、俄亥俄州大洋城中華聯誼會會長。
在小波的家中,她親切地招待親友,端茶、送水果,忙個不停,還不斷地聽到她那清悠、爽朗的笑聲。這時,她姐夫周天悄悄吿訴我,小波遭遇了極大的不幸,她的丈夫杰克不久前突然病逝了。她仍在悲痛、懷念的哀思里……
我簡直驚獃了,不知怎樣安慰她。小波好像敏感到我們在説什么,她遠遠地看着我,眼里閃着淚光。
後來,我們有機會交談,傾聽她對杰克的回憶和懷念。我雖然沒見過杰克,卻從小波和親友的懷念中認識了杰克。杰克是出生在美國的意大利裔人,是一個虔誠的基督敎徒,他善良、熱情、幽默、好客,不僅事業心強,熱心于慈善活動,還是一個會不斷創造幸福生活的人。朋友説他是人人都期望和他爲友的人。因爲他會眞誠地愛你、幫助你、理解你,仿彿他能引你走上通往上帝的道路……杰克和小波結婚二十二年,經歷了風風雨雨,在事業上無論成功或失敗,他們始終生活在幸福和快樂之中。難怪在杰克病逝後,小波一直走不出悲痛的深淵。
我對小波説:“人生的旅途不可能一帆風順,總要遇到風、雨、霜、雪,甚至可怕的失敗和災難,我們都要學會面對,學會勇敢地自我解脫。這當然是不容易的,可是又沒有其他的捷徑。別人的安慰、幫助是必要的,最後還是要靠自己解脫自己。”
“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杰克這樣突然地離開了我,我始終無法接受,這打擊太大了,一下子把我打進了地獄……”小波説着,眼里又充滿了淚水。
“是的,你的心情我理解,完全理解。可是,失去了杰克,這是無法挽回的事,難道因此你就永遠生活在‘地獄’里了嗎?要知道,看到你這樣,杰克在上帝那兒也不會安心,更不會快樂,因爲他一生都在深深地愛着你!”
小波沉默了。
“無論遭遇到什么災難,我們都不能永遠在痛苦的陰影里生活。對你來説,杰克深深地愛着你,一個人能得到所愛的人這樣熾熱的愛,就是最幸福的人。他希望你快樂,希望你微笑,他永遠都在你的身邊……”
小波的淚珠滾落到嘴邊,嘴邊浮起了一絲微笑。
去年秋天,我又見到了小波,她不再那樣沉鬱和悲傷了。我聽她回憶和杰克的生活故事時,看不到淚光了,而是洋溢着甜蜜、深情和溫馨。她想把對杰克的愛與懷念寫出來,作爲心靈的珍藏。
多好的珍藏啊!
世界上再昂貴的珍藏,能與小波心靈的珍藏相比嗎?
又是春天了。
上海一早卻飄起了雪花,窗外的紅梅卻迎着輕盈的雪片開放了。空氣里有淡淡的梅香,吸一口是那樣的舒心。我不知道美國賓州、俄亥俄州有沒有紅梅?可中國有,上海有,那美麗的花朶正在寒風和白雪中微笑哪!
此刻,我仿彿聽到小波的笑聲了,在她的笑聲里,我還隱隱地聽到了美國貓王的歌聲。不,那不是貓王的歌聲,那是杰克在唱貓王的歌……
2011年1月16日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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