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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走進總經理辦公室説：“許總，何其凡剛纔打來電話，説今天頭疼得厲害，要請一天病假。他讓我轉吿你”。
“知道了”。許總説完就放下手中的急件，急急地走出辦公室，開着他的桑塔納向何其凡家奔去。
何其凡妻子姓許。年輕時，何其凡在縣城里工作，妻子在鄉下獨自撫養着兒子，兒子與母親感情深，隨母親姓許。許總其實就是何其凡的兒子。
許總大學畢業時，在省城開了家裝璜公司。幾年間，公司發展到近百人的規模。許總也在省城購了房、買了車。今年年初，又給父親買了套兩室一廳的樓房，把父親從縣城接到省城，還把鄉下的母親接到父親身邊，讓雙親團聚。何其凡退休後不肯閒着，就到了許總的公司里打雜，説得好聽些，就是打工。
在公司里，誰也不曉得他們是父子關係。何其凡雖然年老，但臟活重活搶着干，從不計較報酬的高低。其他員工加班不加薪就鬧情緒，可只要與何其凡一比，心里就平衡多了。
在公司里，許總也不把何其凡當父親看，使喚他比使喚其他員工還要勤。一些年輕的員工稱何其凡爲何老，許總卻直呼其名。若是哪樣工作沒有做到位，許總就當衆數落。而何其凡卻毫無怨言，左一個是，右一個是，唯命是從，從不頂撞半句。久而久之，也就和其他員工一樣，和兒子説話總帶七分敬畏，那架勢，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不到萬不得已，十天半月也難説上一句話，就是請假，也不直接找許總，只是讓辦公室的秘書轉吿許總一下。
不一會兒，許總就到了何其凡的家。父親何其凡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像等待救星似的等待着兒子的到來。原來是母親頭疼，疼了片刻工夫便不省人事。許總連忙蹲到母親身邊，讓父親把母親扶到背上，想把母親背下樓去，可上了年紀的何其凡怎么也扶不起母親。父子倆只好換個位置，許總把母親扶到了父親的背上，可何其凡使出吃奶的勁頭，也沒能背得起來。後來又一人架着一只胳膊，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往下挪。從三樓挪進轎車里，磕磕絆絆，花了半個多小時，直把父子倆累得喘不過氣來。忙亂中，忘了打110向警察求助，也忘了打999讓醫院急救。
許總把母親送到醫院，才知母親患的是急性腦淤血。因搶救不及時，當天就離開了人世。
痛定思痛，許總想到下樓時躭擱的時間，就抱怨父親説：“爲什么不叫我從公司帶幾個人來？”
何其凡聲淚俱下地望着兒子：“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員工，有啥資格讓許總帶幾個人來？！”
作者 魏鵬：江蘇作協會員,在多種報刋雜誌發表詩歌、散文、小説，有作品獲奬並收入多種選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