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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以來,所有關於春天美的記憶是在那片紫雲英地里開始産生的。
童年時候,生活在故鄉,在老家村落堰塘前面有一片很大的水稻田,秋冬農閑時,爲增加田里的肥力,鄉民們往往撒些紫雲英,也就是我們口頭上稱作苕子的種子,作爲緑肥,一到來年初春,這片田里的紫雲英就開滿紫色紅色白色的花,長得特別茂密,這里也就成了童年我們天眞爛漫孩子們的快樂場所。
小學時候,每年早春季節,放晩學回來,進屋里把書包一放下,我們就不約而同來到這片紫雲英地里,盡情玩樂,充分擁抱這片彌滿春的氣息的聖地。紫雲英眞多眞茂啊,展眼望去,宛如一張花紅緑厚的地毯鋪在腳下,那一派動人的生機,擁來眼帘,惹人滿心歡悅,我們俯身展臂直撲下去,那醉人滿懷的花紅緑色,蘸滿濃濃的帶着中草藥味的清氣,直融入人的身體乃至心靈。
不一會兒,紫雲英地就被我們踐踏成許多曬簸大小的凹陷草墊了,這個時候,我們是絶不擔心被人呵責蹧踐了作物的,因爲我們早知道,不久之後這紫雲英將被水泡翻埋在泥里肥田了,孩子的肆意蹂躪卻正好減少了他們耕耖的麻煩。夥伴們在里面跌滾翻仰,或翻玩撲克,一時又圍攏圈來做丢包遊戲,歡聲盪漾在高天四野。
他們玩得興濃時,我往往就一個人來到埂邊的田溝里去尋賞幽草,兩側溝泥已經消盡了冬天的枯槁,潤澤如膏了,似乎正待聳動,沁出幾抹絨草的嫩緑來,嗅出匍匐着的我的滿鼻清芬。在這感受的美好里,我知道不久犁耙水響之後,這一方天地將佔據新秧的葱翠,以及白亮水田上方翩飛的鷺鳥等等了,春天那時也將更熱鬧,油菜金黃,緑麥蓋被,桃梨杏花都綻放出各樹的本色,爭紅賽白,草木煥來碧玉的光澤,簇擁村莊團團緑煙,雀鳥買弄起清脆的嗓子,在煦陽和風里悅人視聽,連天歌咏春天的美好。
那時的春天,如紫雲英一般的絢爛。在人到中年靑春逝去的現在,還一次次繽紛着我的記憶。
作者 李甫輝: 湖北省京山縣錢場中學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