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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兹堡/哥倫布/辛辛那提消息 

   
 

無名草

向文卓

   通往丁家台只有一條小路,是完全用腳踩出來的。小路的兩旁長滿了生命力極強一種草,貌似狗尾巴草但比狗尾巴草矮而結實,顔色也深許多。每到六月,這種草就開出狗尾巴一般毛茸茸的穗狀的花兒,這花兒近看是白色的,遠遠望去,卻是一片粉粉的毛團,像霧像霞。
  小路隱在中間,像一根時有時無的白線,煞是美麗壯觀。
  強子的父親丁定邦是生産隊隊長,隊上的孩子都把強子當成帶頭大哥。那強子帶着我們“無惡不作”,偷人家的鷄蛋一敲開“呼啦”就生呑掉;整天拿根竹籤跟各種瓜果“打針”。甚至把別人的冬瓜南瓜挖個小洞,在里面拉屎,然後再蓋上……
  一般農戶家門口都坐着一個年邁的老人,就是專門趕鳥雀和趕我們這些“鼻涕土匪”的。
  這天,強子又盯上了這條小路上的無名草,跟我們耳語一番,我們就開始行動。我們在路上找草特別茂盛的地方,把路兩旁的草葉子拉攏來系好,扎成一個個不簡單看出的絆子。然後我們匍匐在一旁,看哪個倒霉鬼會被絆個人仰馬翻四腳朝天或狗吃屎。想想都樂!
  直至暮色來臨,卻沒有任何人從小路上經過,我們失望而歸。
  這天半夜,定邦隊長背着一個人焦急地敲開了村衛生室的門,他吿訴赤腳醫生説,秀英走在路上,一個不小心被草絆子給絆倒了,偏偏又倒在了一塊石頭尖尖上,頓時血流如注,人都暈死過去了。
  這秀英是個守寡多年的寡婦,口碑一直很好,勤勞善良,恪守婦道。上孝敬年邁的婆婆,下撫育一雙年幼的兒女。
  赤腳醫生先是怔怔地看着定邦隊長,摸摸後腦勺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然後用紅汞水把秀英的傷口仔細地清洗了一遍,用紗布纏起來,説只是外傷應該不礙事。
  果然一會兒秀英醒了。她看了一眼四周,又看着定邦隊長,幽幽地説:“傻人啊!你怎么這么傻呢?我情願流血而死也不願意這事兒通天哪!”説完跌跌撞撞摸黑回家了。
  好長時間,秀英都沒有出過門。半個月後,她給她瞎眼的婆婆磕了三個響頭,把自己嫁到了山那邊一戶更窮的人家。畢竟寡婦再嫁不是什么光彩事,聽説是半夜三更偷偷地坐着那個男人的一頭毛驢走的。從此再也沒有回過丁家台。
  秀英走的那晩,定邦隊長喝了很多酒,驢一樣的大聲地唱着山歌,醉醺醺地把強子打了個半死,嚇得強子的傻娘在院子里嚎啕大哭。
  小路兩旁的無名草還在那里倔強的茂盛着,近看是白色的,遠遠望去,卻是一片粉粉的毛團,像霧像霞。
  
作者向文卓:中國當代微篇小説作家協會會員,湖北省天門市作協理事,有作品散見《羊城晩報》《微篇小説》《精短小説》《中國寓言》《清江》等報刋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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