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叮鈴鈴……”床頭上的鬧鐘響了。六點了,該起床了。我忙亂地穿好衣服,束好腰帶,就下了床。當我下腰去穿鞋時,只聽“啪”的一聲,腰帶斷了。
我暗自慶幸,這腰帶斷的眞是時候,要是在大庭廣衆之下斷了,可就丢大發了。腰帶,眞是我的知心好友,在它奄奄一息時,還在維護着我的尊嚴。
這條腰帶可是隨我戰鬥了二十餘年,直到生命的最後一息。在它倒下的那一刻,我的心里頓時五味雜陳。
一九九四年,我大學畢業了,被分配到鎮上的一家糧所上班。領到第一個月的工資,我興奮極了!吃過午飯,我跟幾個同事逛街,來到供銷社的營業大樓,花了十六元錢,買下了這條腰帶。
腰帶是純牛皮的,回到宿舍,我端詳了又端詳,這可是我第一次用自己掙的錢買的。我把舊腰帶從褲鼻上抽出來,扔到一旁,把嶄新的腰帶扎上,心里美滋滋的。
從那以後,我的褲子不知換了多少條,可腰帶從未換過。剛開始扎時,那時我身體比較苗條,腰帶顯得很長,我便有了截去一段的想法,不知什么原因,我卻沒有實施。後來,我的身體不斷發福,最後啤酒肚都凸出來了。剛開始用這條腰帶時,腰帶卡是扣在腰帶最里面的眼兒的,漸漸地,漸漸地,最後扣到最外面的眼兒,每個腰帶眼兒都留下了被腰帶卡磨過的痕迹。當時我就暗自慶幸,多虧沒截。雖然腰帶已磨得光光亮亮,有的部分失去了原有的色彩,顔色變得深淺不一,但是我還是對它情有獨鍾,戀戀不捨,一直圍在我的腰間。
表弟從美國留學歸來,送給我一條豪華腰帶。儘管我對這條腰帶有些愛不釋手,可我對老腰帶更有感情,最終沒有把“老夥計”替換掉。現在它的生命已走到盡頭,看來不得不更換另一條腰帶了。一慟!
記得有一年,我回到老家,母親親自宰了一只大公鷄來慰勞我。聽説把牛皮腰帶上擦上鷄油,能延長使用壽命,我於是取了一塊鷄油,里里外外把腰帶用鷄油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在這二十年里,我的腰帶就保養了那一次,如果經常保養,我想這條腰帶再束上一二十年應該沒有什么問題。唉,不説了,再後悔也沒用了。
這條腰帶跟我形影不離,轉戰南北,爲我立下了汗馬功勞。扎上,松開,又扎上,又松開……就這樣扎來扎去,天天都在磨損,從不叫苦。汗在咬它,碱在殺它,從不喊疼。到了晩上,我睡覺了,它還是靜靜地陪伴在我身邊。扎着這條腰帶,我感到非常安全、舒適、妥帖、溫暖。就這樣,腰帶任勞任怨、兢兢業業、不求索取、默默無聞地爲我奉獻着。它用一生證明瞭自己存在的價値。
腰帶雖然結束了它的使命,但是它將永遠保留在我美好的記憶里。
腰帶,我親密無間的戰友,好好安息吧!
作者朱旭:山東省靑年作家協會會員,費縣作家協會理事,至今在近百家中外報刋發表了二百多篇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