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日格外寒冷,特別是這幾天,陽光也很吝嗇,狂風卷起的雪粒,打在臉上,刀割似的疼痛,空氣像凝固了一般,這樣的天氣,使我想起了小時候的爐火,在我的記憶里,特別親切,特別溫暖。
記憶中最早的爐子是父親用一些舊磚頭,黃土和泥壘成,上面還放一塊鐵皮,連着火墻,主要是用來取暖。大雪紛飛的早晨,母親早就起來了,爐火正旺,我和弟弟妹妹們圍在火爐旁邊,一邊聽母親嘮叨着別烤着褲角,一邊看着燒紅的爐圈,直到臉龐通紅。有時我們把瓜籽、玉米粒、干粉條、還有切好的土豆片放在爐蓋上,一邊翻動着,一邊聞着散發的酥香味兒,送到嘴里,互相看着殘留在嘴角的糊黑,彼此説笑着,感覺那是最幸福的時候。
中學時由於學校離家較遠,我住在宿舍,那時班級也靠爐子取暖,我自吿奮勇負責點爐子。那是一個生鐵爐子,圓筒狀,通有長長的煙管,一節節的爐筒子連在一起,拐個直角彎兒變通向窗外。每天天沒亮,我從被窩里爬出來,走進敎室,清理爐灰,放好豆杆,點燃後再放幾塊烏亮的煤,伴隨着噼哩啪啦的聲響,幾縷濃煙散盡,火焰上下亂躥,這時候,爐子就有了生命,敎室里便有了濃濃的暖意。同學們也陸續來了,他們將一雙雙冰涼的手伸到火爐旁烤着,高興的説笑着,在爐火的映襯下,臉頰綻放成一朶朶盛開的花兒。
到了周末,我們這些住校生也有不回家的,外面寒風刺骨,我們在敎室里,在火爐旁,或寫字或讀書,這時,只有爐火上的水壺嗞嗞作響,直到水花翻騰,白色的蒸氣裊裊婷婷,瀰漫繚繞。特別喜歡打開爐蓋,用爐鈎子拔拉着煤塊,看爐堂里燃燒的火苗,向四周亂躥、翻轉、舞動、陞騰,帶着幽藍的神韻,交織成夢幻般的色彩,勾勒出神奇而浪漫的仙境。
慢慢的,農村有了暖氣,城里的取暖更是先進,地熱、暖氣、空調,做飯也用燃氣和電了,很少看見那陞騰的火焰,也看不見圍在火爐旁聞香的孩子,但這沒有爐火的冬日,總感覺少了點什么,就象臧克家在《爐火》中寫到:“暖氣,當然溫暖,也乾凈,但是啊,它不能給我以光,它缺少性格與一種活力。我要光,我要性格,我要活力。”
天氣依然寒冷,樓內溫暖如春,打開窗戶,冷氣撲面,街上行人稀少,偶爾有腳步匆匆的,捂的嚴嚴實實,心想,此刻要有一個火爐相伴,聞着那誘人的香味兒,在這寒冷的冬天,也是很好的。
作者張洪玉; 內蒙古呼倫貝爾市阿榮旗阿倫中學敎師,作品散見於國內外報刋雜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