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臺灣的春假,我開始為期五天的旅行,遊覽了彰化的鹿港,臺北的故宮、士林官邸、中正紀念堂,淡水的漁人碼頭、紅毛城、眞理大學等許多景點。這一路上,我不僅玩得十分盡興,更懷抱感恩之心收穫了許多快樂和驚喜。
那天,從淡水回到臺北時已將近午後四時,因兒時最喜歡的一部宮崎駿動漫《千與千尋》,我決定立即趕往九份老街完成自己的夙願。從捷運忠孝復興站出來,正準備搭乘基隆客運1062號,卻在路途中偶遇了一個和善的阿姨。她說她在拉客拼車四十分鐘就可以到達,價格比客運略貴但也只有兩百台幣。我抬頭望瞭望漸漸暗沉下去的天空,在心裏迅速盤算了一下覺得挺划算,便輕輕鬆松地答應了。後來才知道,司機李先生就是那位阿姨的丈夫,他們合開這家“小巴士安全訂車”的夫妻店已經好多年了。那一班與我拼車的有四個同齡人,分別是兩個日本大阪的姑娘和來自韓國釜山的一對情侶。
車上,我們用英語簡單地交流著,當聊到經典日漫《名偵探柯南》、現下爆紅的韓劇《太陽的後裔》時,一瞬間彼此的距離就拉近了,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拍手笑出了聲。車在盤山公路上飛馳,窗外掠過一片片蒼翠的綠意。臺灣鮮有直揷雲霄的崇山峻嶺,然而,眼前一座座和緩的小山丘親切可人,賞心悅目,倒也別有一番情致。李先生一邊駕車,一邊叮囑道:“晩上七點半,九份老街大多數店鋪就打烊了。你逛到街口的Family
Mark等我就好哦。”“OK。”我微笑著回答。而後他看向後視鏡,迅速操起流利的日語,說得兩位日本姑娘也跟著連連點頭。這時,坐在最後排的那一對韓國情侶更疑惑了,伸長脖子用英語問:“Excause
me.What’s the
matter?”李先生拿起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只好又切換到蹩腳的英語模式,一句話重複了整整三遍。“妹妹,你看,我辛苦吧。”瞥見他一臉無可奈何的神情,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終於把破喉而出的爆笑,硬生生呑了回去。
兩小時後,從九份返程臺北。由於塞車耽誤了較長時間,已快到夜間十點了。李先生說:“妹妹,那麼晩你一個女孩子不要再下去轉捷運了。”於是,他直接把我送到了我和朋友在西門町的住處。受寵若驚,道謝後跳下車,依舊是滿眼的霓
虹閃爍、勁歌熱舞。然而,在我眼裏,這個城市卻不再冷漠。
當然,感動的事情遠不止以上這一件。回台南那天,我買了臺北西站國光客運15:30的車票。發車前二十分鐘,匆忙趕到臺北車站寄物櫃,準備取出行李時,開櫃密碼竟然出現了故障。那一瞬間,空白的腦海中只飄過四個無限放大的黑體字:生無可戀。幸好,路過的一個老阿公見我一臉獃若木雞狀,迅速找了一個工作人員過來及時解決了難題。向老阿公和工作人員眞摯鞠躬,我攥著一股“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竊喜爬上了車。可是,麻煩還沒有結束——我找不到自己的座位。記得買票時售票小姐說,這是該班車最後一排最後一個位置。可是,最後一排的四個位置分別是29、30、31、32,而車票上的號碼卻是28。智商再一次游離服務區,這該如何是好?“同學,請問按上面的資訊,我的位置在哪里?”我拿起車票走上前,問最後一排靠窗坐的男生,小心翼翼。“別擔心,這種票是隨便坐的。”他轉過頭,聲音親切溫和,露出兩排閃亮的皓齒。於是,我就誠惶誠恐地在他旁邊落了座。
歸程漫漫,雖然大巴上公映的電影《破風》劇情緊湊、激情四射,但我實在無法抵擋瞌睡蟲的誘惑,最終還是跑去和周公幽會了。大夢初醒,正疑惑著路途顛簸,為何會睡得如此舒適安穩,下一秒就如觸電般的立即坐直了身體:天哪!熟睡中,我竟然靠在了那位男生的肩膀上!下意識地摸了摸嘴角,稍稍松了一口氣:呼,還好沒流口水!我十分抱歉,耳根發紅,偷瞄了一眼身旁那位仁兄,恰巧人家也在看我,卻是光明正大的坦蕩眼神。於是,彼此間相視一笑,便悄然化解了尷尬。直到下車,我和他再沒有說一句話。然而,萍水相逢的三個半小時,一個陌生人,願意借給疲憊的你一個肩膀。那種人際之間的眞情與溫暖,無關男女,無關風月,卻是讓我久久難以忘懷的。
回到台南的家,打開手機,看見FB上有AnGela Ong發送來的好友申請。我又記起了她,在臺北故宮門口等公車時,結識的那個可愛的馬來西亞女孩。一路上我們聊得很開心,她在台師大念大三,聽說我初到臺北,還熱心地把我送到捷運士林站,彼此留下聯繫方式後揮手吿別。
此時是午後二時,陽光明媚。我敲擊著鍵盤,記錄下旅途中的一個個美好瞬間。陌生人的溫情,如同一朶朶淺紫色的丁香花,柔柔地搖曳在風中,散發著淡雅又悠然的清香……
作者董玥:國立台南大學交換生,大二學生。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江蘇省青少年作家協會副會長。在各文學期刊發表小說、散文近700篇。作品集《我當小記者》《青春的風鈴》《十六歲的天空》由新蕾出版社出版發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