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六月楊梅紅,渚山爛漫照梅園。仲夏絢爛的陽光,灑滿鬱鬱葱葱的楊梅林,透過疏密相間的樹葉,落在一顆顆圓潤、紅艷、飽滿的果實上,它們紅中透紫,紫中帶黑,像一個個小燈籠,分外誘人。讓山村有了一抹鮮亮的顔色。在這夏日撩人、楊梅成熟的季節,應單位同事相邀,我來到了太湖西南岸浙北地區最大的優質無公害楊梅産地——浙江湖州市長興縣渚山村桃花岕楊梅林園。
渚山楊梅,歷史悠久,至今已有1800餘年的種植歷史。在清咸丰年間就享有盛名。素以果實肉質細而柔軟、汁液多、口味酸甜俱佳聞名江南。在這里,楊梅樹是山里人家的搖錢樹。各家各戶都種楊梅,楊梅園依山成勢,邊緣爲石壘的壩墻,高不足一米,成了各家隨意劃分的界線,也是爲了方便管理。在年産楊梅300萬斤的3000余畝的楊梅園內山坡上,一眼望去,楊梅樹茂密,一株株一層層鋪展在山谷,可謂是滿山遍野,很是壯觀誘人,緑緑的葉子叢中滿是紅紅的果子,像珍珠,像瑪瑙,像仙果般叫人喜愛。一點點紅暈正穿透了深緑,在陽光下的照耀下熠熠輝光,好一個萬緑叢中點點紅的場景。你可以隨手摘下一顆放進嘴里,那甜而又香的汁水頓時溢滿嘴巴里的每個角落,慢慢的就可以流到你的身體里,甚至是心里去,讓你回味無窮。
古往今來,有不少文人墨客感嘅抒懷楊梅,吟咏欣賞之情。唐代詩人平可正有詩曰:“五月楊梅已滿林,初疑一顆値千金。味勝河溯葡萄重,色比瀘南荔枝深”。北宋大詩人蘇東坡認爲:“閩廣荔枝、西涼葡萄,未若吳越楊梅”。南宋大詩人陸游把楊梅比作“驪珠”,栩栩如生地描繪了楊梅果熟時滿山皆紅,人們喜摘楊梅運送京城的盛况:“緑蔭翳翳連山市,丹實纍纍照路隅。未愛滿盤堆火齊,先驚探頜得驪珠。”明末清初文學家、戲曲家李漁在《楊梅賦》中認爲楊梅:南方珍果,首及楊梅。實是“垂紅綴紫之詩”、“龍睛火齊之譽”。
一座靑山竪起一道道風景。到楊梅山,我領略了被稱爲“吳越佳果”那繁若燦星的氣勢。清新的空氣,悅耳的鳥聲,清澈的溪水,果實成熟落地的聲音……數以萬計的楊梅垂在枝頭,露出緋紅的臉龐,染紅了天空。紅紅的楊梅壓彎了枝頭,夏日的陽光透過纍纍碩果,留下星星點點的斑駁,打在果農臉上。豐收的喜悅,被人們用鏡頭記録下來。在仲夏的山風里,楊梅樹緑葉婆娑,果實紅潤,像好色的瑪瑙一般,摘一顆顆吃到嘴里,果漿流溢,甜到心頭。楊梅的清香飄滿山坡的角落,滿山滿樹紅的發黑的楊梅,引誘着我們的觸覺和味覺。
瞧,這豐收的楊梅着實喜人。果農們在涼棚門前的地面上正擺開了一簍簍的新鮮的楊梅。也有拎着果籃上山坡上的楊梅林中去了,有矮了身子穿梭于樹底採摘熟果的,由於坡地的傾斜,人的兩個腳便如金鷄獨立般,一只踩在坡坎上,另一只卻立在了坡坎下。有架了木梯的,顫悠悠地扶梯而上時,樹枝也搖擺厲害,卻沒能阻止得了果農攀登的決心,待攀登到樹的頂端時,便一覽衆樹小了,他們瞧準了那發着紫色光澤的熟果,一顆顆地“請君入簍”,臉面上是挂滿了歡快的笑意。見我們在一旁拍照,便主動打招呼,熱情地讓我們品嚐。
沿着山體坡度向上走,一面的山上,無數的楊梅樹密密麻麻地緊挨着連綿不盡。我們拎着果籃迫不及待地鑽進楊梅林去採新鮮的楊梅,大快朶頤。這是一片依山而種的楊梅林,沿山坡打上坎,一層一層的如梯田,石板砌的小逕直通山頂,可見主人是花了很大功夫。一株株碧緑茂盛的楊梅樹,鮮紅飽滿的楊梅點綴在緑樹叢中,就似一個個在碧波中顯露裙角,羞赧的臉,純情的眼的粉嫩姑娘在調皮地向我們眨眼,把我們勾引得口水直流。難怪有人説楊梅是最坦誠的水果,因爲它沒有皮,而楊梅又是脆弱的,因爲它不宜保存。所以四面八方的嘗梅人隨着楊梅的芳香氣味,緊趕慢趕的一路尋去,旣能吃到新鮮的楊梅,又可以體驗眞正自由採摘的樂趣。摘了滿滿一簍子楊梅,也摘了滿滿一簍子歡樂。
渚山的楊梅樹形很美,樹幹不高,也就兩三米,但樹冠很多,枝繁葉茂。我們站在楊梅樹底下就可伸手可及,一邊挑選那些紅得發烏的楊梅往嘴里送,鮮嫩而甜中略微帶酸的味道立刻充溢舌尖齒縫,就只剩下滿口生津,滿嘴甜絲絲的香了。像是在暑日里一泓清泉流進心窩,那般的甘甜清爽。“盈手摘得三兩顆,啖入滿口華池香”。果農可不怕你多吃,只要你有肚量,敞開來吃就行。此時,烈日下空氣里瀰漫炎熱的蒸汽,雖時有微微的山風迎面而來,但還是炙熱難當,汗流浹背。我們一個個拎着裝滿果籃的紅艷艷楊梅,全然不顧嘴角紅漬,衣染梅汁和烏紫的手指了,也無奈肚量有限,盛具限量,只好收兵作罷,滿載快樂和喜悅而歸。
楊梅紅滿坡,渚山入畫來。漫山滿坡的楊梅樹挂滿了紅艷艷的果子,在太陽的映照下像一簇簇火焰,楊梅就是這樣叫人喜歡的果子,紅的醉人,紅的鮮艷,渲染着山村整個夏季的溫暖和美好。這樣的季節人們的臉上挂着甜甜的笑,在我看來,楊梅的高貴並不以艷麗媚人,而只以充溢的果實補人。我想,伴隨裊裊升起的不只是果農們日漸忙碌的身影,更多的是彙集財富和對美好未來的構想。
作者林國強: 浙江省作家協會會員,主任記者。作品散見多種報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