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了!生活中一個完美主義者.走了!她叫鄭蓮莪,1913年生,是我們公寓最年長者。年靑時曾隨任南京市秦淮區警察局局長的先生住在秦淮區,那時我家住在白下路昇平橋相距很近,現在又住在同一個公寓裡。在異國他鄉相遇別有一番滋味我們常在一起聊天,講秦淮河,夫子廟的人文,也講南京的小吃,什么金剛琪,蛤蟆酥,臭豆腐乾,鹽水鴨,有時還會學着幺喝叫賣聲:糖--粥--藕--.旺--鷄--蛋。這種對鄉情的回憶與交流,非常親切與溫馨。她因重聽打電話很不容易,但我們約好只要講;好朋友;就可通電了。她出身名門,生活優越,但她從小就喜歡接觸家裡的工人僕人,並學習她們的勞作,從而學會許多女紅。心靈又手巧做出來的東西都很精緻,例如做旗從選料就開始配色誘邊偏紐扣一絲不勾,都要最好。再如包粽子這玩藝好像會的人很多,但她就不一樣,首先她挑選粽葉一張張的清洗修剪。她會包南京的三角形,寧波的小腳形,還有廣東的船形總是維妙維。更絶的是煮出來的粽子熱水出鍋,那粽子是浸盈,清新,滑亮。她不吃別人送的熟食,生的尙可,因爲可以再加工。凡事躬親,到90歲還是自己給自己剪頭髮也常給剪頭髮,她梳頭總是兩手配合,梳出來又整齊蓬鬆看不出年老脫發的稀疏。前年她摔了一跤,康復後要坐輪椅。有一天看護的人推着他去理髮店理髮回來後見着我大哭説:我不喜歡這種髮型!我安慰她説剪短了多精神呀!洗頭也方便,她唉聲嘆氣地説,都不聽我的了!意思是説我不能按我的意志生活了!
她 噩運不斷吃個白煮鷄蛋又卡在食道裡,女兒女婿急忙把她送醫院搶救經麻醉手術取出食物。
雖然搶救過來了,但身體十分虛弱她女兒自費請了一個人專門24小時看護她。我每次去探望她她總是説:好朋友,我要走了。我很早就在洛山磯買好了墓地和好萊塢是鄰居,有山有水還有噴泉,環境十分優美。我先生先進住了,我那一半也不能老空着,我要去住了。我安慰她説好好活着,爭取100歲。上個月吃點水果碎丁又卡在食管裡,又住院搶救又要用麻藥。原來她的食道不僅狹窄,而且彎曲。本月一日晩上她的女婿開車送我去醫院看她,她眼睛掙不開握着我的手似乎知道我,嗓子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好像是和我道別。笫二天下午就走了。聽守在床邊的三個女兒説,很安靜地走了。我的好朋友老朋友走了,一個在生活中十分要完美的人走了,一個十分善良的老人走了.....。
常靑老人公寓
Lixian Wu吳麗嫻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