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淚的灰壘』 George Chen
今天在便利商店買菸的時候，看著櫃檯的口香糖架發了很久的獃，
想起了一段三十年前的傷心往事。
當年，幼稚園小班的我，頂著個西瓜皮頭，樣子甚傻。
有一天老師發佈遠足消息，全園的小朋友都雀躍不已。
所謂遠足：原來就是校外郊遊，這是到國小後才發現的。
那時候的我，小傻瓜一個，只知道家裡會幫你準備很多零食讓你出去玩。
回家之後，婆婆知道我要去遠足，沒有跟我多說幾句話。
但我就一直提醒她：『老師有說大家都要帶水果點心跟乖乖，還有，還有『灰壘』！』
婆婆：『什麼雷？』
我大叫：『灰壘口香糖啦！』
婆婆嘟噥了幾聲沒理我，繼續低頭縫她的加工毛衣。
公公剛好從旁邊走過，我就巴著公公不放： 公公！ 我要買灰壘！
公公只是對我摸頭傻笑。
遠足的前一晩，我一直躱在牆角等候。
直到發現婆婆已經在桌邊拿著一個紅色塑膠袋，在那裡裝著一些食品。。。
我才安心地乖乖去睡覺。
隔天早上，
老師沿街挨家挨戶來收小朋友。
小朋友們已經一整列地在街上開始炫燿著自己帶的東西，
我拎著那包紅色的塑膠袋加入隊伍之中。
排在我隔壁的呂志宏馬上就湊過來問我：你有沒有帶飛壘？
『啊！對勒！』
我馬上把打了兩個結的塑膠袋迅速打開，
仔細地檢查著阿罵昨晩裝在裡面的東西。
香蕉兩支（其中一支很黑）
蘋果一個（標籤還在上面）
水壺一個（裡面裝梅子水）
乖乖一包（五香口味那種）
靑箭一條
什麼～！
啊！啊！！靑箭是怎麼搞的？！
我馬上就被呂志宏嘲笑了起來，
他手上拿著一條飛壘口香糖向我搖晃炫燿著。
接著隔壁的張家龍也跟著過來笑我，他雙手不僅各拿一條，
嘴巴上更是已經吹了一個泡泡！
『哈哈哈～你不能吹大泡泡 ～！』
我當時已經氣到不能再氣，
心理一直想的就只有：
『婆婆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是靑箭！？！』
那時，我哭了～哭得悽慘不已。
我低著頭地蹣跚地跟著隊伍走著，
用西瓜皮般的髮型，蓋住我哭腫的眼睛。
那樣哭著地走著，走了好一段路。
心中一直吶喊著：
『為什麼婆婆會記錯？別人的爸爸媽媽都不會！臭婆婆！爛婆婆！』
就在這當兒，遠遠地，我看到公公從車站那個方向急忙走來。
公公用那對大得像牛的眼睛，沿著小朋友的隊伍搜尋著我。
我看見了！我遠遠就看見了～！
看見他手裡拿著一條『飛壘口香糖』
我笑了！
我笑著邊擦著眼淚，邊衝向公公～
公公被我那用力撲上給嚇了一跳，急忙蹲下來問我怎麼了？
我只是又笑又哭地說：『沒事！沒事了！』
公公，我眞想你，雖然你已經離開我八年了。
至今，我還是忘不了你那急忙找尋我的神情。
２００６．１１．３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