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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新心:新疆徒步2400 里

黃新心 著

 
題 記
中國內地上世紀一段靑春萌動的實録
特定時期課題硏究可參考的文學信史

 
  編者按:黃新心,作家,武大新聞系畢業,國家一級編劇。曾任湖南電視節目中心藝術室主任。《新疆徒步2400里》,是他依據自己在1966年11月底至1967年1月下旬眞實“日記”的基礎上撰寫的“回憶録”,記録了那個特殊年代一群年靑人“步行串連”的一段特別經歷。有着鮮明的時代印記和異樣的歲月風情。引人入勝之中隱含催人向上之意。作品取材獨特、視角新穎、頗具史料價値及文化交流的意義。正如“題記”所言:“中國內地上世紀一段靑春萌動的實録,特定時期課題硏究可參考的文學信史”。 本報特此連載。

 

 
第一章 寒意襲人走西口


   星城長沙的“長郡中學”,是清光緒三十年(1904 年)由長沙知府顔鍾驥創建的,始稱“長沙府中學堂”,1912 年改建爲“湖南長郡公立學校”,曾經造就了徐特立、周世釗等一代名師,還孕育了郭亮、任弼時、李立三、肖勁光等志存高遠的靑年才俊。不過,我進初中時,學校早已更名爲“長沙市第二中學”。
   1966 年5 月中旬,在長沙二中上高三的我,功課復習得差不多了,體檢也做完了,準備參加高考,正做着上大學的美夢。一夜之間,突然學校停課了。接下來的形勢發展更是讓我和同學們都感覺到,上大學看來是沒指望了。怎么辦?突然之間似乎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往下該何去何從呢?
   於是有一天,我和班里平日關係比較好的彭龍正、唐建國同學,相邀着來到河西嶽麓山上的愛晩亭,揹負巍巍靑山,面朝滔滔江水,翻來覆去思量着,討論着,想給自己尋一條出路。
 

長沙岳麓山愛晩亭
   麓山楓葉正靑靑。長年接受“爲國爲民建功立業”理念燻陶的我們,面對崎路,依然一腔熱血,內心深處萌發着話劇《年靑的一代》中地質學院畢業生肖繼業和林育生一樣的情懷,要奔向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當時,影院里正在上映八一電影製片厰攝製的藝術紀録片《軍墾戰歌》。美麗富饒的廣袤大地,悅耳動聽的“邊疆處處賽江南”,令我們怦然心動:走,參加新疆生産建設兵團去!
   接下來,我們便去找學校開具去新疆的介紹信,但被學校拒絶了。
   同年9 月5 日,中共中央和國務院發出組織高等、中等學校學生代表和敎職工代表到北京參觀學習的通知。《通知》中説:“來京參觀一律免費乘坐火車,到京之後的伙食住宿由北京市負責安排,在京時費用由國家財政開支”,進京串聯便由此應運而生。


擁擠的火車車廂
   隨後,進京串聯又很快發展爲全國大串聯,凡是外出串連的,只需要帶上自己的學生證,坐火車不用自己掏錢,到哪都有“接待站”負責食宿。消息一傳開,不管有沒有參加“革命組織”的同學們,都紛紛相邀結伴,像“執行最高指示不過夜”一樣,立馬各自選擇目的地拔腿就走。大串聯很快形成了特殊年代以“革命的名義”走南闖北、東奔西跑的旅遊高潮。
   於是在11 月中旬的一天,我和唐建國去找彭龍正,想約他一道去新疆。誰知他已經和另一個班的同學上了火車,家里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們倆估計彭龍正一定會去新疆,便邀上班里個子最小的一位同學,打算先到北京,然後乘京蘭線轉蘭新線去新疆。
   到北京後,我們先後去了天安門廣場和幾所大學。到處人頭攢動,摩肩接踵,熱鬧異常。頭一回出遠門,初次見這么大的陣仗,當時眞有些懵懵懂懂。
   當坐上北京開往蘭州的火車時,發現車廂里塞得密不透風,連茶几上、座位底下、行李架上都滿是人,走道上根本無法挪動。我們連伸腳的地兒都沒有,開車後好長時間都是站在過道的厠所里。後來勉強進了車廂,也只能前胸貼後背地擠成一團,迷迷糊糊地一路晃晃蕩蕩。只記得途經內蒙古呼和浩特的時候是上半夜,車窗外狂風刮起沙塵漫天呼嘯,怪嚇人的。
   好不容易到了蘭州,我們在接待站住下來,並且登記了預定去烏魯木齊的火車票,沒想到左等右等,過了一個星期仍然沒有取到票。人的忍耐心總是有限度的,小個子同學覺得實在無法再這么耗下去,直接打道回府了。我和唐建國心想,反正又不要我們掏錢,有票沒票還不一回事?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晩,趁着人多擁擠,在混亂之中上了一趟開往烏魯木齊的火車。
   第二天早上醒來朝列車窗外看去,發現沿途房屋樹木都十分稀少,可以説是荒無人煙。時値寒冬,天空中紛紛揚揚下着雪,遠近皆白茫茫一片,除了車輪撞擊鐵軌的單調聲響之外,萬籟俱寂,旣陌生又夢幻。我至今仍清楚地記得自己當時的內心感受,仿彿一下子進入了安徒生筆下的童話世界。

第二章 天山九場磨嘴皮


   在火車上顛簸了好幾天,我倆終于在11月26 日晩上抵達了烏魯木齊。從車上下來,能穿的衣都上了身仍感寒風刺骨,一輛大客車很快把我們拉到了八一農學院的接待站。在那里,我們憑學生證做了登記,可以免費食宿。
   在那個買什么東西都得憑票證的年代,在外吃飯除了付錢還得付糧票,當時我身上還有全國糧票五斤四兩,便向接待站借了三元錢。


烏魯木齊火車站


八一農學院

   初到烏魯木齊,印象最深的是市中心的紅山。遠遠望去,懸崖峭壁呈褐紅色,山體巍峨,氣勢雄偉。另一個印象就是每幢樓房的正面都有顯眼的年份標記,一望便知是哪一年建造的。
   走在陌生的林蔭道上,我們第一次瞅見維吾爾族老鄉揚起鞭子趕着馬車,嘴里哼唱着悠揚的民歌怡然前行,不由得生出一種身在異域的新奇感。


烏魯木齊紅山公園
   到附近的早市轉了轉,發現了一樁怪事。很多人在搶着買剔得干乾凈凈的“羊骨架”,上面幾乎沒有什么肉。我們問了問一個衣着打扮像是漢族人的中年婦女,這是干什么用。她説是用來熬骨頭湯,熬出來的羊湯味道特別鮮美,可以直接喝,也可以用來煮麵條和餛飩。
   湯喝完了,骨頭還不能扔,再找一根吸管把羊骨髓吸出來,這可是羊骨架的精華所在。她説得神乎其神,我們像是在聽天方夜譚。令我們萬萬沒料到的是,當我們返回從八一農學院,再次從住宿房間出來時,剛下樓道沒幾步,突然看見彭龍正匆匆忙忙地正從樓道下方往上走。雙方俯仰對視的剎那間,我們三個人幾乎同時驚叫起來,很快緊跑幾步相擁到一塊。交談中,彭龍正吿訴我們,他是跟隨幾名赴上海的同學一道出行的,途經杭州時同學們下了車。他獨自一人坐到徐州,然後轉隴海線到了蘭州,再從蘭州轉車,走走停停好些天才來到烏魯木齊的。下車後,一直住在新疆醫學院。這些天連着跑了好幾所大學的接待站,看我們是否到了烏魯木齊。就在前幾分鐘,在八一農學院的接待站,才查找到了我們的姓名和住宿的房間號。


臨時乘車證
   目的地平安抵達,人也齊了伴,下一步就得上新疆生産建設兵團去。經過一番打聽,得知烏魯木齊市郊有個“兵團農六師天山九場”,分南北兩區,南區沿烏庫公路兩側,北區爲山溝丘陵谷地,市里有一趟公交車可直達,終點就是九場場部。我們頓時喜出望外,連忙揣着烏魯木齊市發的外地革命師生公共汽車《臨時乘車證》,三步並作兩步地上了一輛開往天山九場的公交車。
   場部的毛參謀長接待了我們。他中等身材,魁梧結實,“一顆紅星頭上戴,革命的紅旗挂兩邊”,看上去十分英武。我國民間有“闖關東”“走西口”的説法。毛參謀長得知我們是“口”里來的中學生,十分熱情,忙不迭地給我們端茶沏水,還安排我們吃了一頓新疆風味的豐盛午餐,其中就有羊骨頭湯,果然鮮美無比。後來得知我們是想參加生産建設兵團,下子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吿訴我們,新疆生産建設兵團是一個"準軍事實體",設有軍事機關和武裝機構,沿用軍隊建制和軍隊職務稱謂。正因爲如此,進兵團相當于參軍,不能就這么簡單地接收我們。
   我們三人輪番上陣,你一言我一語地反復説明加解釋,是《軍墾戰歌》激起了我們的熱情,千里迢迢來到新疆就是想來向解放軍學習,成爲生産建設兵團的一員,建設新疆,保衛新疆。決心已下,我們不打算再返回去。可是,任我們喉嚨講干、嘴皮説破,毛參謀長以“兵團有鐵的紀律”爲由,始終不鬆口。
   天色漸晩,毛參謀長看了一下手錶,説是場部不能留宿,返回烏市的最後一班公交車很快就要開了,再不走就趕不上了,硬是連勸帶拉地把我們仨請出場部,送上了公交末班車。
   來時懷揣一團火,回程失意透心涼。我們三人坐在空空蕩蕩的公交車上,都一言不發。
   之前早就聽説過“八千湘女上天山”的故事:50 年代初,一批湘籍女靑年,在條件極其艱苦的歲月里,把自己的花季年華、靑春熱血留在了戈壁灘上,在新疆生産建設兵團“戍邊墾荒、開發邊疆”的偉大征程中做出了巨大貢獻。我們同樣來自湖南,同樣想參加建設兵團,好不容易輾轉超過萬里至此,沒料到卻被拒之門外。
   車窗外大雪紛飛,一路上顛簸不止。明天的路該往何方?

第三章 五湖四海長征隊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想進生産建設兵團的意願剛剛落空,立馬又聽説中央剛剛發出了結束串聯的通知,要求在外串聯的人員趕快返回原單位“就地鬧革命”。
   早些日子到達新疆的還好説,我們才來只幾天,腳下的地皮還沒踩熱就要拔腿離開,實在不情願。來烏市的外地學生很快走了許多。可還是有好幾百人不願意馬上離去,於是推舉以北京大學生爲主的幾名代表找自治區黨委談判,依據中央通知中“支持徒步長徵串聯”的提法,要求先在新疆境內步行串聯,完了再坐火車回去。
   自治區黨委同意了外地學生的要求,決定成立“五湖四海勞動大軍長徵隊”,從烏魯木齊出發,步行到南疆的塔里木農墾大學,沿途參加厰礦企業的勞動生産。塔里木農墾大學位于塔里木河畔的阿拉爾市,是爲了屯墾戍邊和開發塔里木對各類人才的需要,于1958 年創建的,由王震將軍擔任名譽校長。從烏魯木齊步行到塔里木農墾大學,全程共2400 多里,預計要走一個半月。
   消息傳來,我們“絶處逢生”,立馬就到指定的“天山大廈”報名參加了長徵隊。當時,有內蒙古農牧學院的幾名大學生,在中央通知下達前已經取到了火車票即將去長沙,聽説我們是長沙來的,還主動爲我們理了頭髮。
   轉天,也就是11 月30 日,“五湖四海勞動大軍長徵隊”在天山大廈舉行成立大會。自治區黨委書記處書記漆成德同志帶病給我們作了有關長徵的報吿。漆書記從湖南出發參加二萬五千里長徵時,還剛剛纔滿十八歲。這位不折不扣的老革命,先是激情滿懷地講述了當年紅軍“爬雪山”“過草地”的艱苦卓絶,然後詳細地介紹了新疆的氣候特點,吿訴我們如何躱避風雪,怎樣保護行軍的一雙腳。從腳上打起了泡怎么辦,到路上要帶辣椒,再到怎樣正確處理與少數民族的關係等,娓娓道來,不光風趣而且特別實用。
   會上通報,“五湖四海勞動大軍長徵隊”共有8 個排500 多人去塔里木。趕來參加大會的自治區黨委第二書記齊左同志説:“這么多人這么遠徒步去塔里木,在自治區還是第一次,區黨委支持你們的首創精神!”兩位領導的講話讓人熱血沸騰。這么龐大的的隊伍,浩浩蕩蕩一路開過去,有這么多地方住嗎?有這么多東西吃嗎?誰來接待?誰來聯絡?誰來協調?其實,這些問題我們當時想都沒想。多虧有老革命“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讓我們順順利利,暢通無阻。大會過後第二天,我們集中住進林業廳招待所,接受幾天的集訓。

作者黄新心個照
   自治區黨委硏究決定,發給我們每人一雙解放鞋和一只乾糧袋,借給每人一件棉猴(自帶帽子的棉大衣)、一套藍色棉衣棉褲,同時還可以借棉膠鞋、棉帽、棉襪、手套、水壺,將來回學校再另作處理。
   晩上開會,通吿了有關事項。主要有:長徵隊沿公路分批走,每批50 人。途中安排了八個大接待站,七十幾個小接待點。每天由接待點負責住宿和供給糧食,伙食標準由自治區黨委補足至每人每天一斤半糧、六毛錢。並且已通知了汽車運輸局,沿途如果有意外可以随时拦截汽车,司机不得拒绝。
   會上會下的交談中得知,我們沿途要去的地方大都屬於兵團農二師駐紮範圍。農二師分布在號稱“華夏第一州”的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先後開發出焉耆、庫爾勒、塔里木、且若四大墾區,轄17 個農牧團場。我們此行的終點在塔里木墾區,是軍墾將士揮師南下在亙古荒原上開闢出的棉花高産區。
會後放映了電影《軍墾戰歌》,還加映了《前進中的新疆》等短片。我們再一次看得熱血沸騰,幻想着到時候再找農二師的某個農牧團場留下來。想着想着,心境又回到了幾個月前的岳麓山上。紀録影片《軍墾戰歌》海報情况發生可以隨時攔截汽車,司機不得拒絶。
   會上會下的交談中得知,我們沿途要去的地方大都屬於兵團農二師駐紮範圍。農二師分布在號稱“華夏第一州”的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先後開發出焉耆、庫爾勒、塔里木、且若四大墾區,轄17 個農牧團場。我們此行的終點在塔里木墾區,是軍墾將士揮師南下在亙古荒原上開闢出的棉花高産區。
   會後放映了電影《軍墾戰歌》,還加映了《前進中的新疆》等短片。我們再一次看得熱血沸騰,幻想着到時候再找農二師的某個農牧團場留下來。想着想着,心境又回到了幾個月前的岳麓山上。
紀録影片《軍墾戰歌》海報

第四章 山南水北林二排
   集訓中有一天進行了體檢。我一切正常,其中血壓120/76。我印象中,因爲家庭生活拮據,營養不良,初中畢業時血壓只有80/40,高中畢業體檢時血壓低於正常値,而且個子不高、體重只有90 斤,不能報考體育專業。
   沒多久,彭龍正也體檢完畢出來了,説沒什么問題。正高興着,忽然聽到唐建國在里面起高腔了。我倆一怔,趕緊往里奔。發現唐建國正臉紅脖子粗地在跟醫生爭辯什么。原來,醫生檢查出唐建國是平腳板,説平足人不適合長途步行,不同意簽字通過。唐建國説,平時走路沒什么影響。這又不是去當兵,沒必要搞得這么嚴格吧?醫生説,路上要走這么長時間,很可能會發病。到時候出狀况了,不更麻煩?唐建國又説,我自己多注意一下就行了,每晩用熱水洗腳,再用傳統中醫手法按摩足底,應該不會出問題。醫生有些意外地看着唐建國,半晌沒吱聲。彭龍正和我連忙吿訴醫生,唐建國的老爸是我們長沙的名老中醫,平時他在老爸跟前也瞟學了一點醫學知識。醫生略加思索,終于點頭同意了。我們三個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地説了聲謝謝。
   次日,可以赴塔里木的名單公佈了。我們三人都分在林業廳二排,簡稱“林二排”。下設三個班,我和彭龍正在第一班,唐建國在第二班。第三班全部是女生。接着便選出武漢一冶工讀學校的王祖澤擔任排長。他高個子,看上去很老成。
   會上,排里的隊員逐個自報家門,相互初步認識了一下。天南海北,全國各地的都有。北至哈爾濱,南至南寧,東到上海,西到蘭州,還有北京、大連、南京、杭州、武漢、西安等。
   論年齡,北京師範學院數學系22 歲的男生劉玉峰最大,我們叫他“大劉”;最小的是年僅14 歲的甘肅武山中學女生謝惠。北京人數最多,除大劉外,其餘8 名全是女生,其中有4 名來自101 中學,陳蘭、陳蘇是姐妹倆。
   跟我們來時經歷差不多的是西安交大附中初三畢業生李育咸和胡立武。那天他倆原本是準備去北京的,可是到西安火車站一看,只見北上、南下、東去的火車上都擠滿了人,根本上不去,只好上了開往蘭州的列車。誰知到蘭州下車後,聽到廣播里正在播送中央關於停止串聯的文件,一下愣住了。
   當時車站里面停靠着一列開往烏魯木齊的火車,上還是不上?兩人腦瓜子里都在高速運轉。就在上半年,學校請新疆建設兵團的優秀戰士來作過報吿,老師又領着參觀了“西北五省農業展覽會”,新疆的美好給他們留下了十分良好而深刻的印象。而他倆的爸爸,當時都在西安交大任敎授。想到自己將來很可能升學無望,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自找出路。兩人一合計,立馬就從列車窗口爬進車廂,哐啷哐啷好些天來到了烏魯木齊。
   聽完他倆的講述,我們三人不禁相視一笑,
   眞是“殊途同歸”呀!後來聽説杭州女中的宋光屛和裘眞理兩人,也是看了影片《軍墾戰歌》心潮澎湃,從杭州先到重慶,然後輾轉來到烏魯木齊的。
   晩上舉行了宣誓大會。每個排都表示了決心,有的排還成立了團支部。齊左書記再次趕來出席會議。他説了幾句很精彩的話,博得了大家熱烈的掌聲:“同學們自願去塔里木參加勞動,有長期的,也有一個時期的。你們畢業後自願到新疆來,自治區黨委非常歡迎你們。這一路將要走過的地方,有的荒無人煙,都要在你們這一代人手里開發出來,發展起來。我們相信,通過長徵,你們將會在德育、智育、體育等方面都得到發展。”

杭州宋光屛、裘眞理
   新生活即將開始了,林二排的隊員們當夜都興奮得久久難以入眠。對初來乍到的內地學生而言,新疆是一個遙遠而又神秘的地方。在烏魯木齊這些天,我們聽到了一種民間廣爲流傳的順口溜“新疆十八怪”,大意是形容一些鮮爲人知的
   新疆特色和民族風情,像“男人愛把花帽戴”“吃飯手抓不用筷”“ 大盤鷄里拌皮帶”。但是其中好些卻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比如“ 鞭子底下談戀愛”“ 泥巴送禮人人愛”“結婚宴席無酒菜”。不過,這2400 里走過去,估計我們都會逐一領略,找到解釋。


上海費彬彬、北京魏相民、

大連李麗娟、北京張鐵軍
  其實,我們最想知道卻又不能確切預知的是:心向往之慕名而來的新疆生産兵團,究竟會不會接納我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