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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伦布、匹兹堡及各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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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 凌:父親的西鳳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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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喜歡喝酒,每天晩飯前都要喝上一杯。杯中酒快喝光時,他滿臉發出紅光,聲如洪鍾,都會説一些讓人着迷的故事。這時他邊説邊抄起酒瓶,往自己杯中再倒上小半杯。母親聽得入神,也就顧不上他悄悄的添酒。
父親就喝白酒,從來不碰黃酒甜酒。他常喝這幾種白酒,四特酒、洋河大麯、丹鳳高梁、李渡高梁,特別愛喝西鳳酒。他喝西鳳酒有個習慣,在杯里倒上淺淺一層西鳳酒,然後再倒滿其他白酒,並舉杯搖匀。
父親指着西鳳酒對我們説:“好白酒一口,勝過普通白酒三杯。所以,喝西風酒要兌着喝。”
上海舅舅對此就不以爲然。八十年代初,父親帶我去上海,辦完事,就帶我去舅舅家。舅舅燒了一桌菜,又從臥室里提出兩瓶西鳳酒,對父親説:“西鳳酒,一瓶今天喝了;一瓶你帶回福州。”
父親抱着西鳳酒,看了一陣,問舅舅:“還有其他白酒嗎?”
舅舅反問:“又要兌着喝?不兌不兌,今天我們好好喝一頓!”
父親倒滿酒,和舅舅碰杯,深情望着杯中酒,然後一飲而盡:“嗨!好酒啊!”
干了三杯,兩人就深一口淺一口,聊着天,慢慢品飲,直到把一瓶西鳳酒喝光。
回去的路上,父親滿臉紅光,連連感嘅:“浪費了了,浪費了了!”
我抱着西鳳酒,笑着説:“這樣喝過癮啊。”
父親説:“那當然過癮!哎,來來來,這酒還是我來拿!”
父親抓過西鳳酒,塞進皮包里,拍拍皮包:“好了,好了。”
這瓶西鳳酒帶回福州後,一直放在櫃子里。不知爲什么,父親一直沒有喝它。
有一次,家里沒酒了,我打開櫃門,取那瓶西鳳酒,被父親制止了,他説:“等你舅舅來福州一起喝。”
這瓶西鳳酒一直放在櫃子的角落里,等着舅舅來福州。三十年過去,父親走了,舅舅一直沒能來福州,這瓶西鳳酒仍舊放在櫃子的角落里。
有時打開櫃門,見到這瓶西鳳酒,母親總説:“等你舅舅來福州喝。”
三年後,母親也走了。我在整理房間時,把這瓶西鳳酒帶回杭州。
次年,我去上海開會,把西鳳酒帶上了。開完會,我專門去見舅舅。
我把西鳳酒遞給舅舅,説:“這瓶西鳳酒,舅舅還記得吧,放在福州家里已經三十多年了,爸爸媽媽都説等你到福州去喝……現在,他們都走了,我把酒帶來了……”
舅舅抱着西鳳酒,看了半天,剎那間,他老淚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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