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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子龍:幽默冰凌

文/蔣子龍 2021-11-07

  著名作家蔣子龍中國作家協會原副主席、天津作家協會主席、天津文聯副主席。作爲著名作家和中國文化的使者,他先後出訪過歐美亞等十幾個國家,出版書籍87本。其作品風格總在追求新意,創作出社會時代所特有的、意義深刻的人物形象。 《喬厰長上任記》已被公認爲新時期中國文學的一個里程碑。冰凌

 
他,性格寬和,熱情洋溢,以文會友,交友三千;相貌堂堂,顧盼神飛,頭如麥斗,虎背熊腰;冬天也會喊熱,其他三個季節里會經常要大汗淋灕——就是這樣一個人物,名副其實是“(姜)衛民”!卻偏偏取了個筆名叫:“冰凌”。
熱喜歡涼,火渴望冰。很不和諧,又很是和諧。天熱不才開空調嗎?相反相輔,相輔相成——正是這種表面看去的不和諧,構成了冰凌的幽默。
   他是個嚴肅認眞的人,從來不故意逗笑。只要一拿起筆,就開始講笑話。幽默工厰
   一靑年工人找了個非常漂亮的女朋友,關係走到了關鍵的時候,女孩子提出要到他的工厰來看看。這也是一種考查,看看他是不是眞有一份牢靠而體面的工作。而小伙子的工厰偏偏經不住看,破舊臟亂,一看準吹。於是小伙子叫他的夥伴冒充上級機關,給自己的工厰領導打了個電話,説某某日市里衛生檢查團要來……這還了得,全厰停産大搞衛生。幾天後面目大變,煥然一新,姑娘來看過之後點頭不已,笑逐顔開……
   工業題材曾被作家們視若畏途。生産過程枯燥乏味,機器轟鳴,管道縱橫,淹沒了人物,給作家布下了一個個陷阱,經常是吃力不討好。大塊頭的冰凌,不愧是重量級人物,果然降得住沉重的工業題材,嘻嘻哈哈就把工厰變成了現代喜劇作坊。
   一女工被小偷搶走了仿金項鏈,在後面緊追不捨,最後竟一把從賊脖子上擼下了一條純金項鏈……一對找不着對象的大齡男女經常對駡,越駡越尖刻,越尖刻越能深入人心,駡來駡去兩個人竟成就了一樁美好姻緣——這就是生活。
   中國曾經歷了漫長的成天 要大講“階級鬥爭”的年代,培養仇恨,鍛煉駡功。然而,日子在駡聲中照過不誤,男女在駡聲中擦出了感情的火花,駡歸駡,人們該干什么照舊干什么。所以鬥爭鬧了十幾年,人口也增加到了十幾億。幽默的源泉不是歡笑 而是悲哀。馬克·吐溫就説過,天堂里沒有幽默。幽默在人間,只能發生在被各種矛盾和不協調所糾纏的凡人身上。如,老頭閉眼蹬腿,弟兄幾個都盯上了那點遺産,卻又不能傷了表面和氣。大哥故作高姿態,其實提前早做好了手腳。豈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的兄弟又打了他一個伏擊……西方的老套子是富家子弟爭遺産,東方講究“家貧出孝子”。冰凌反其意,窮是一種惡,古代鬧饑荒可以人食人,窮瘋了父子算計,手足絶情,家里反,窩里斗。
   越窮越斗,越斗越窮。正是由於窮,中國人有一個很大的愛好——喜歡分東西。
   所謂分東西就是白拿白要白揀便宜,不拿白不拿,不要白不要。在中國凡是有單位的人,都懂得單位是要分東西的。單位的效益好壞可從分給員工的東西上看出來。好的分電腦,分精美工藝品,差點的分桶油,分二斤魚。沒東西可分的單位,頭頭的壓力可就大了。? ?有一年過春節,所有上班的人都從單位往家里拿東西,天津作家協會是“清水衙門”,作家們看別人分東西分的眼紅,就讓秘書長無論如何也得要意思意思。秘書長問我怎么辦?我説給每人分兩本稿紙,把稿紙上的格子塡滿字就可以換錢,自己想要什么去買什么。
   而冰凌,卻借分東西這一現象分出了中國特色,分出了另一番意味。
   那個年代一間大辦公室里只有一部電話,通過接電話可以看出所有人的心態。老接電話的是小跑兒,屬於辦公室里地位最低的,要不就是心里有見不得人的事,在等秘密電話,不能先讓別人接着。從來都是等別人給自己傳電話,那一定是屋子里級別最高、架子最大、最拿得住尊嚴的人。好了,這一天辦公室里電話鈴聲響個不斷,大家都憋着勁誰也不接。到後來才發現,別的辦公室的人都抱着大西瓜。原來那響個不斷的電話是通知去分西瓜……
   妙吧?幽默是客觀的,機警的,又是意識危機的一種體現。發現了生活中的可笑之處,自然就掌握了幽默。它培養悟性,鍛煉腦筋急轉彎。
   一單位買來一批杯子要分給大家,免得用的時候拿混,就統一編了號。這下麻煩了,號有大有小,有單有雙,有吉祥號,有不吉利的號……誰該拿好號,誰拿大號?小號和不好的號又給誰?有的主張依職務高低,有的要求按年齡大小,有的提出看姓氏筆畫,有的呼籲根據貢獻大小……莫衷一是,爭執不下,爲此還專門舉行了“全民公決”:乾脆不分。於是,天下太平。
  源遠流長的平均主義,讓人人都學會了斤斤計較。氣人有,笑人無,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甭想得到。五味俱全,別有深意。冰凌現場爲讀者簽名售書幽默到美國我也是寫工業題材的,有一段時間覺得自己寫的累,讓別人看的也累。讀了冰凌的小説,輕鬆曼妙,益智養心。於是就想寫一點關於冰凌小説的文字。這絶對是個人物。一個作家能讓另一個作家感到是人物,不大容易。寫人物的碰上了人物,豈能錯過?就像一個垂釣者發現一片水塘里有好魚。
   然而,我遲遲動不了筆。原本很有趣的人物,眞寫起來就非常困難。因爲大家都知道他有趣,你要寫得更有趣難度可就大了。相反,大家不知道他有趣,你寫出他的有趣就相對容易些。最近讀了冰凌的自傳體小説《中風》,和另外的兩部中篇小説《旅美生活》、《同屋男女》,忽然有了被震憾的感覺。冰凌的小説世界盪漾開闊,展現出一種更爲深邃和複雜的新規模。


   但依然保留着他慣有的幽默性,只是幽默的包容性更大了,深度和品位也當刮目相看。過去有這樣的説法:俗語近于市,纖語近于娼,戲語近于優。? ?中國有一部《古今笑史》,爲明末的文學大家馮夢龍所著。他最初給自己的書命名爲《古今談概》,曾自謙道:“子不見鴝鵒(八哥)乎?學語不成,亦足自娛。吾無學無識,且膽銷而志冷矣。事何不可深談?談其一二無害者,是謂概。”
   他的好友梅之韻卻爲“談概”做了這樣的解釋:老子雲,談言微中,可以解紛。然則“談”何容易!不有學也,不足談;不有識也,不能談;不有膽也,不敢談;不有牢騷鬱積于中而無路發攄也,亦不欲談。夫羅古今于掌上,寄《春秋》于舌端……
   後來是李笠翁將此書定名爲《古今笑史》。書是一部大書,每篇卻都很精短。拉來帝王將相,名士才子,隱逸高人,市井牙儈,演繹了一出出不同的笑劇。有令人捧腹的大笑,有帶着詬駡的怒笑,有含着眼淚的笑,有冷徹心腑的笑,有苦不堪言的笑……這應該是中國的第一部“幽默大全”。
   直到又過了數百年,才由林語堂首先使用“幽默”這一譯名。中國現代文學也開始把幽默作爲一種藝術主張加以提倡。冰凌在上個世紀的九十年代之前,寫了很多各種各樣的幽默故事。套用林語堂的説法,那時冰凌的幽默是“陽性的”——不隱逸晦澀,入世,溫厚,心無所垢,酣暢淋灕。

隨着境界的開闊,在他的小説視野里,人的存在本身就構成了大的幽默。冰凌的旅美生活?赤子冰心騰凌霄冰凌在紐約哈德遜河游輪上? ??如《旅美生活》里老金,原是一個國營企業的車間主任,退休後到美國看兒子,被兒子留下來替他管理一個中餐館。老金完全用在中國管理一個國家車間的那套辦法,管理美國的飯店。飯店是開在美國,可飯店里的員工大多是中國人,雖是中國人卻又都美國化了,説美國化了還都保留着中國人的許多特點……在他們眼里老金是老土,可這個老土轉眼又成了老闆——這衝突還能少得了嗎?中國式的勾心斗角不服美國水土,一群美國化了留洋人員遭遇了中國工頭的管卡壓……開洋葷,吃土鱉,治老外,起內訌,你打破腦袋想不到的事情都發生了。要多彆扭有就多彆扭,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美國不是理想樂土,生活中原本就有許多彆扭、缺陷、扭曲、矛盾等等,這些都構成了冰凌式的幽默。幽默是人對智慧和文明的追求,對生活冷靜透徹的理解。人生充滿幽默,全在于作家能不能發現。
   一個中國男人和一個美國女人住在同一個套間房里(《同屋男女》),你想想會發生什么事情?你想得到的發生了,你想不到的也發生了。東西方倫理道德觀念的衝擊,不同的民族文化的碰撞,地域環境的差異,豐富了這部小説的特殊幽默意味。
   幽默本就是智慧和性格的碰撞,通過人與人之間的溝通、激發和互補,才更能發揮幽默的最大能量。不同的人靈性中的幽默感也很不相同。冰凌寫出了這種差異,表現了他情感和智慧的包容性和豐富性。
   幽默是人生的一部分,是一種人生態度、處世方法和敎養模式。他甚至可以痛痛快快地幽默自己。《中風》就是這樣一部作品,也是冰凌創作生涯中至今爲止非常重要的一部作品,並帶有自傳的性質。
   他的父親六十六歲時中風。醫生吿訴他,中風是遺傳病。不錯,他的祖父七十歲時先中風後自殺。他哪?一歲時因手腳愛動,亂抓亂蹬,險些被大棉被捂死。五歲時爲揀鵝卵石橫穿馬路,被汽車的前軲轆舔上了屁股……按俗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會看手相的人説他活不過四十歲。他在三十八歲就“中風”了——這一年他放棄了在國內的“兒子房子位子票子還有樂子”,去了美國。他説自己這是“精神中風”!
   去是去,有時候知道兩條腿在往哪兒走,卻對去干了什么並不十分清楚。干歸干,干完了可該不明白的還是不明白。“沒有文憑,不懂英語,沒有任何優勢”,又已經是三十八歲“高齡”,到美國干什么?
   來美國淘金一般要經歷三個“五年計劃”:第一個五年站穩腳根,第二的五年謀求發展,第三個五年融入主流。他順利實現了第一步,正按部就班地進入第二個“五年計劃”,然而他的“精神中風”病不僅沒有治好,反而越加地嚴重了,要經常拷問自己:“我搞不懂爲什么來美國?是怎么到美國的?記憶消失了線條,變成糊狀,很清楚的事實變成很模糊的問題。”
   這正是典型的“中風”病的症狀!於是,他要證實自己沒有“中風”,就必須強迫自己非得要給出答案:“我出來是爲了看看外面的世界?那看完之後爲什么沒有回去?我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命運反而改變了我,把我推入生活的底層。我想改變一下生活方式?可是在國內生存似乎更適合我。我是爲將來兒子能出國留學開路搭橋?卻又顯得過于牽強。那么我出來是爲了掙美金一圓淘金夢?爲什么又整天忙于中美文學交流,不僅不掙錢,反而心甘情願往里貼錢?”
人是思索的,這就注定是憂鬱的,是悲憫的。此時冰凌的幽默,已經呈現出“陰性”特質——以深邃的詼諧、傷感的玩笑揭示人生的遊戲性和相對性,是“沉鬱和批判的狂歡”。這樣的幽默完全構成了一種精神形式,可用以擺脫窘境,發泄人物被抑制的慾望。
   科學家説,人類和動物的最大區別就在於人類會笑。其實,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人最苦,所以才會笑。苦到底的人就只剩下笑了。有哀傷的人也會老笑。倘若無端發笑,那就成了傻子或瘋子。幽默就是讓笑呈現出不同的形式和獨特的內容。冰凌哈佛演講 現代生活更需要幽默精神?冰凌的幽默是在響亮的笑聲中揭露生活中的乖訛和詭異,同時又以悠然超脫或達觀知命的態度待人處事。敞開口大笑總比憂愁好,管他是病不是病!
   冰凌傾注了對包括自己在內的人類事物變異的哀憐,並賦予一種內涵複雜的笑。越是具有獨特性,就越能強烈地突現。這就是冰凌強大的優勢所在。
冰凌傳奇
   然而,接觸眞實的冰凌,卻是一片陽光燦爛,跟他在一起永遠不會沉悶。他才眞叫大肚能容!我就從未見過他有發愁爲難的時候,老是那么精神飽滿,聲音洪亮,爲你操心,大包大攬。
   達觀、幽默——已經形成他的人生觀。能從容對待他人的弱點和日常生活中的困擾,寬和自信的幽默感給了他忍受艱辛境域的精神力量。所以,在他這里,闖蕩美國的種種艱難經歷都變成了一串串奇遇,好像是一種很愉快的運動。
   我活了六十多歲,所見過的心寬體胖第一人——就是冰凌!
   世界越來越複雜,人心越來越艱深,人際關係越來越微妙,跟冰凌交往卻永遠都很簡單。? ?你不必設防,不必猜測,不必拘謹,甚至可以什么都不操心,一切聽他安排,跟着他只管在需要你講話的時候講好自己應該講的話就行了。冲淡,舒適,泡在友情的愉快與安逸氣氛之中,享受一種精神上的快感。
   我相信,在文人圈里他是無所不能的,只要他那個大腦袋想起來要干的事,就一定能幹成。而且你絶對聽不到現代人最時興的討巧賣乖,叫苦喊累,抱怨連天。??許多令我犯憷讓我感到很難辦的事情,在他那里全是小菜一碟,如:在美國成立中國作家之家,成立全美中國作家聯誼會,主編強磊出版社,在紐約組織新聞發佈會、操辦大型的名人聚會,一次次接待各式各樣的中國作家訪美團……在國內舉辦或參加各種活動就更不在話下了,老在製造不變中的變,必須活得跌宕生姿,起伏有致。
   2002年秋季的某一天,天津的報紙在通常是登載國家領導人標準像的地方,刋出了冰凌的大照片,氣勢整肅,儀表堂堂。人家都把他當成大人物。可他轉身一紮進朋友堆,仍是無拘無束,海闊天空,神清氣爽。
   這般舉重若輕,大開大合,大巧似拙,你説是簡單,還是複雜?幽默的最高境界就是簡樸自然。冰凌的魅力就在于簡樸自然,他的強大也在于簡樸自然。以沒心沒肺般的隨意就簡化了複雜,變難爲易。這樣的火候恐怕不是拿捏出來的,而是天性使然。他不管你多複雜,多難斗,到他這兒全一律簡化。“以無招勝有招”。
   現代醫學解釋這種現象説,友善能釋放類似內啡呔的情感激素,對心臟有好處。心存善意,收穫的善意就多,朋友遍天下會培養良好的感覺。而感覺良好的化學成分進入意識,就刺激副交感神經,組成強健有力的神經系統,增強人的親和力與自信心。
   冰凌豪氣干雲,逸興壯思,標新立異,不拘一格,敢想敢做,視險如夷。看似大大咧咧,風風火火,高腔大嗓,大哄大嗡,實則心思縝密,考量精確,顧後瞻前,滴水不漏。認識他許多年來,每年他都要組織各種規模的文學活動,竟沒有捅過一次漏子。有些明明是非常煩人的事,卻很難煩得了他,他在事中,卻又超然。該吃的吃,該睡的睡,哈哈一笑,感染一片。
   明明是受大累,卻很難讓他帶出受累的樣兒,倒是越忙越精神,越累越長肉。2002年底,一場大雪將冰凌困在紐約機場達30多個小時,以他的氣質和體魄,很自然地被推舉爲乘客代表。旣然需要選代表了,那就是要出事了!年關被困在候機廳里,大雪不停就看不到希望,乘客們和航空公司都頂着一腦門官司,個個都快要瘋了。再加上人多人雜,就成了陣勢,鬧起來就是事件。在紐約那樣一個國際大城市里鬧起來,就是國際事件。
   當時的國際政治氣候又非常敏感,冰凌以自己的性格魅力和斡旋能力竟化解了一場乘客和中國航空公司的衝突。然後登機連續在空中飛行了16個小時,到北京又趕緊轉機飛到福州,等趕到會場,已經是中午12點多鍾了。會議不能閉幕就是在等他,大家都穿着防寒服、毛衣,他卻穿着短袖體恤,容光煥發,全無一點長途勞頓的倦意。一張嘴,震得四壁嗡嗡山響……
   就這樣,他每年從紐約到北京,從中國到美國,不知要折騰多少來回,對許多人來説坐16個小時的飛機是很難熬的事情,對他來説就跟鬧着玩兒似的,仿彿只相當于1小時6分鐘。這是他精神的一面,他還有另外的一面。1998年我在美國坐過幾回他的車,眞是服了。他能一邊開車一邊睡覺,閉一會眼,睜一會眼,但不迷路,也沒有出現過驚險場面。
   這卻一直是我的一塊心病,一個挺好的人,熱情坦誠,急公好義,天天在高速公路上玩兒懸,這受得了嘛!如果我不知道也好,眼不見心不亂。旣親眼得見,就不能不勸,每次通信必首先強調,開着車不得睡覺。但我知道,若叫他老睜着眼開車,恐怕也不比登天容易。可是這么多年過來了,他從未出過事,人越活越好,車越換越好。
   那年我見他爲中美作家交流的事貼人貼車貼錢,回國後就想聯絡一些企業界的朋友,爲他搞一個基金。鑒于我缺少智慧,想不出一個好辦法解決跨國基金的諸多手續問題,這個設想遲遲不能兌現。而冰凌自己在美國卻越干越大,出任強磊社的總編輯,出刋物,編書籍,漸成氣候。
   他的生命軌迹就像他的體魄一樣,波瀾壯闊,驚心動魄。卻每每有驚無險,或化險爲夷,遇難呈祥。這讓人不能不承認,他是文壇福將。這也成全了他的幽默,他在人前從不逞口舌之快,不刻意幽默,偶有詼諧也是溫厚寬和的。他的幽默是他的行爲動作,他做人處事的風格,幽默在他的骨子里,並不在他的舌尖上。他標準的表情卻是一本正經,可別人看到他覺得整個人都很幽默。??這得益於他的舒展和隨意。他的性格,他的思想,就像他的體魄,舒展而隨意地生長。舒展産生幽默,幽默便産生於自由。他塊頭大,需要大的空間。所以他要出去,從東方到西方,從美國到中國,隨意折騰。生命需要陽光,自由是靈魂的呼吸,能營養幽默。
   冰凌是個有傳奇性的作家。傳奇性成全了他的幽默,幽默也成全了他的傳奇味道。